生活时尚·旅行特刊
位于委内瑞拉北部的马拉开波湖(Lake Maracaibo)是咸水湖,总面积超过1.3万平方公里,它是整个南美洲面积最大的湖;也是全世界闪电最频繁光顾之地。去年初,一群科学家确认马拉开波湖是全球闪电雷鸣最频发的地方,一年之中平均297天是雷电交加。
独特的地形及气候是催生雷电的理想温床。马拉开波湖地处热带地区,温度与湿度常年保持高位,而且它又坐落于安第斯山(the Andes)最北端山脊环绕的巨大山谷中。傍晚的山风吹动湖面空气,对其加热后形成对流,随后形成的雷暴云造就了全世界最猛烈也是最可预料的雷电。
来自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与巴西圣保罗大学(São Paulo)、美国马里兰大学以及阿拉巴马大学的科学家利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星载传感器(自1998年以来一直在记录数据)追踪闪电袭击的分布,运用标示出来的地图找到了最多闪电袭击地(每平方公里年均闪电袭击233次)并不在昔日以为的刚果盆地(Congo Basin),而就在马拉开波湖面。
惊险壮观的雷电一直是这个地区的特色。当地土著居民Yukpa人坚称闪电闪过天空是萤火虫与其祖先灵魂邂逅的结果。西班牙人开始定居于此,原因是他们认为闪电能把石头变成黄金。航行于委内瑞拉湾以及在晴朗夜空航行于加勒比海的船员可清晰看见(听见)马拉开波湖上壮丽的雷电,视其为天然的灯塔,称其为马拉开波灯塔(Faro de Maracaibo)。
1595年,英国船长德雷克爵士(Sir Francis Drake)试图对西班牙殖民城市马拉开波(Maracaibo)发起夜袭,但电闪雷鸣让他功败垂成。西班牙史诗《La Dragontea》详细描述了这件历史事件。闪电频繁划过夜空,西班牙的守夜者发现了夜幕中德雷克舰队的身影,随后他对驻扎在马拉开波城里的军队及时发出了警告,西班牙军队成功地击退了德雷克的夜袭。
在马拉开波湖所在的苏利亚州(Zulia),州旗与州徽上都有一道锯齿形闪电图案,壮观的雷电交加甚至催生了闪电旅游热潮。湖畔的渔村为好奇的游客开展了夜间快艇游项目:欣赏历时10小时(甚至更长)电闪雷鸣的壮美景象。
有一种理论认为:全球最壮观的马拉开波湖电闪雷鸣产生的部分原因是卡塔通博三角洲沼泽地释放的沼气(甲烷),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引发频闪的关键是马拉开波湖周围的地形。全球10大闪电频发地的地形大同小异。其中好几处位于非洲:维多利亚湖(Lake Victoria)以及东非大裂谷(African Rift Valley)沿线一字排开的几大湖泊。雷电最不频现的地方是两极,每平方公里年平均闪电数不到一次。
作者是自然地理学讲师及牛津大学圣安妮学院(St Anne’s College, Oxford )研究员。
照片由Alamy 图片社提供
译者/常和
从直升飞机的驾驶舱向下俯瞰,马达加斯加的翡翠海(Emerald Sea)酷似一张巨型牡蛎壳。此处海水很浅,白砂酷似珍珠蚌,但潟湖正是于此处向水下出口倾斜,铁蓝色海水也变成了深邃的墨黑色。冲浪者喜欢这里的海风,然而此处船只稀少,挂着小帆的桨叉架小船不由让人想起翱翔而过的白鹭。
我乘坐的直升机低飞掠过红树林时,我都能看到海水中的海龟背。在另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滩边,我看到五位当地人正在学习冲浪。我开始浮想联翩。马达加斯加东北部这片细长海滩,论富饶程度不及塞舌尔(Seychelles),论旅游开发程度比不上毛里求斯(Mauritius),毛里求斯遍布人工泳池,但马达加斯加有着迷人的多样性,乘直升机从安齐拉纳纳(Antsiranana,此处有国际机场)沿海岸线向南飞行,在30分钟旅程中,沿途旖旎风光尽收眼底。我们此行目的地是Nosy Ankao群岛(距离大陆的最近距离为3.5公里),旨在实地感受Miavana野奢帐篷酒店的魅力。Miavana酒店的开张是2017年让人翘首以盼的事。
“渔夫会孤胆深入偏远海域撒网捕鱼,因为相信这片迷人海域有鱼群出没。”驾驶直升机的58岁的Miavana开发商蒂埃里•达莱(Thierry Dalais)说。“我不是打渔的行家,但这正是我们马达加斯加的魅力所在:它是世界尽头的旅游天堂。”
达莱居住的马达加斯加瑰丽多姿,但政局动荡。它有着迷人的沙滩、绵延的群山、成片的热带雨林,游客稀少,野生物种丰富多样。这里的生物多样性,并且90%的物种为本岛特有,这是马达加斯加与非洲及印度大陆阻隔几百万年的结果——它有时被誉为“世界第八洲”。但它同样受困于糟糕的公路网、差强人意的国内航班、环境退化(最大的原因是过度伐木与土壤侵蚀)以及国内政局不稳(最近一次推翻总统的政变发生在2009年),这些因素让它裹足不前。
我们飞过一个黑色海峡,每年七月至九月大量鲸鱼会来这里,成片白沙滩与密林覆盖的Nosy Ankao群岛映入眼帘。Nosy Ankao如今万事俱备、只剩一个问题——度假村没有彻底竣工。我原本是圣诞前运营的首批入住游客,但正式开张日期却推迟至今年4月底,所以我下榻在其中一座帐篷别墅(总共14座,沿绵延5公里的海滩兴建,目前仍未全部完工)时,只能大致勾勒出其未来前景。
“它会发展成为印度洋的马斯蒂克岛(Mustique)。”达莱说。他所说的是马斯蒂克岛,是苏格兰某男爵上世纪60年代在加勒比小岛马斯蒂克上兴建的别墅群,包括玛格丽特公主(Princess Margaret)和滚石乐队主唱米克•贾格尔(Mick Jagger)在内的达官贵人纷纷在那里置业。
我们不能对Miavana的雄心抱负说三道四。达莱与两位当地少数族合作人(其中包括一位马达加斯加人(Malagasy))租下了群岛中三个小岛的大部分(不包括国家保护雨林、鸟类繁殖地以及一座古灯塔);在过去三年中,100名规划师组成的团队成功清除了1万株木麻黄树,并栽种了6万株当地特有树种。
承租的三个岛中包括了Manamphao岛——“它出类拔萃,就像蒂芙尼(Tiffany)珠宝。”达莱这样赞誉这座占地仅60公顷的袖珍小鸟:岛上露出地面的岩层恍如感觉置身法国的布列塔尼(Brittany),岩石变成了蜂窝形状,它们洞穴里的丛生草木茁壮成长,延伸入大海的半卷状沙滩如白棉花糖般湿软。每年六月至九月,这儿是印度洋燕鸥的重要繁殖地。如今这个季节,Manamphao岛适合野炊、郊游露宿以及徒步旅行。
达莱说另一小岛Ratsy的规划是打造成马达加斯加的尼姆巴(Mnemba),他所说的尼姆巴是指坦桑尼亚桑给巴尔岛(Zanzibar)上深受游客喜爱、由吊床以及沙滩吊脚屋组成的私人岛度假村。但达莱目前的工作重心是开发改造我目前下榻的、占地360公顷的Nosy Ankao岛。
“马尔代夫是小不点岛屿多,但酒店多。”达莱说,“但它没有老天的这种慷慨赐予。”他说,并用手指着Nosy Ankao绵延的沙滩。每到黄昏时节,海龟会来这里产蛋。“在这里呆一、二周,我不会做重复的事。这地方适合我这样的冒险者奋斗打拼。”
澳大利亚实业家马克•卡内基(Mark Carnegie)是负责监管Miavana环保工程的基金会董事,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描述马达加斯加的魅力:“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怪地方。我指的是,世上哪儿还有长20厘米舌头的蛾子?”
保护独特物种是基金会的主要目标:为巡查面积1.5万公顷的海洋保护区可持续发展渔业政策提供资金。但对于78%人口位于贫困线以下的马达加斯加来说(世界银行最新统计数据是每天收入不到1.9美元),说服当地人认识到旅游是解决就业以及替代伐木收入的有效途径同样至关重要。达莱清楚自己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形象——开着打Miavana旗号的直升机以及每晚2500美元的奢华酒店。“我们就像有钱有势的人。”他坦承道,“马达加斯加人需要从一开始就看到真真切切的好处。”
事实上,达莱2009年第一次来到马达加斯加时,脑海中并没有环境保护概念,对此也不热心,那时的他是一位海藻投资商。海藻(晒)烘干后,可用于制作化妆品及食品。但是,尽管马达加斯加海域盛产各种营养生物,但寄生虫病以及持续不断的欠收,导致海藻养殖项目于2015年彻底终结。达莱随后把注意力转向了旅游业,并雇佣了很多原海藻农场的员工开发Miavana岛。
旅游业是达莱熟悉的行当。上世纪90年代末,他的家族是塞舌尔北岛(North Island in The Seychelles)最早的五位投资商之一:每晚3000欧元的私人岛项目,因突出的环保成就而广受赞誉(包括消灭不传播鼠疫的老鼠以及保护濒危鸟类等)。2010年,他的家族把北岛私人岛项目卖掉,并于2011年收购了非洲最知名的徒步观兽旅游公司Norman Carr Safaris。家族名下的旅游公司Time and Tide如今在赞比亚经营两个徒步观兽旅游项目,并且经营了好多其它旅游项目,因此他的家族把旅游业务向马达加斯加拓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几天的旅程中,我观察到隆头鹦哥鱼群(Bumphead Parrotfish)畅游于我下榻的别墅外的近海,潜游于美仑美奂的珊瑚园,信步于Manamphao岛的沙滩(此处的贝壳如同退潮后沉船散落的珠宝)。Manamphao岛上如今并无马达加斯加狐猴的踪迹(公司有引入狐猴的宏大计划),但我在马达加斯加本土欣赏过它的风采。尽管如此,直升机观光游让游客饱览了马达加斯加足可傲视群芳的瑰丽多姿美景。“惊险刺激的直升机游让这儿的千姿百态公之于众。”达莱说,他购置了两架罗宾逊R66直升机以避开差强人意的公路交通,给入住Miavana的游客提供了欣赏马达加斯加绵延群山与茂密雨林的一条捷径。
直升机掠过本土一片森林时,我叹服于那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我们随后飞往安卡拉那国家公园(AnkaranaNational Park)欣赏壮观的尖峰石林tsingy,又进入遍布蝙蝠的深遂洞穴寻幽探秘。
说到下榻的酒店,即便仍未彻底完工,但这些由南非建筑师Silvio Rech与Lesley Carstens设计的1卧、2卧及三卧别墅显然有赶超塞舌尔北岛杰作的抱负。它们没有重走优雅质朴的路线,而是大胆采用现代风格:运用手工切割的石块与钢材、打造荷兰建筑师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那种风格的正面玻璃墙的低矮平顶别墅。地面铺的是再生废木材复合地板,空调仅限于对床轻吹的微风。我认为别墅彼此挨得太靠近,而实际上岛上空地绰绰有余,但新栽植被完工后,逼仄感就不会那么明显了。别墅的公共区域则非常充裕:它由25米的泳池以及穹顶的餐厅组成。核心员工很显然都是专业人士:一位南非籍大厨、一位斯里兰卡籍管家以及一位有空就垂钓的南非籍直升机飞行员。这位飞行员老兄在百忙之中都会抽空垂钓,钓到的都是体型硕大的鲹鱼与梭鱼(所有鱼都是逮后就放掉,每条重达50斤)。
“马达加斯加是全球特难做生意的国家。”卡内基说,谈及了与马国政府部门难打交道以及开发商必须把运输物流安排妥当方可施工。卡内基以好莱坞动画片中的狐猴王把达莱戏谑地称为“朱利安国王”( King Julien)。马达加斯加最知名的乐曲是琅琅上口的舞曲《“I like to move it (move it)》。没错,Miavana比预定日期晚运营,但它一旦开张,将是全球独一无二的旅游项目。
它留给世人的,远不是尽情嗨玩的地方,更有意义的成功在于:当财富流入后,当地人如何看待豪华旅游?开发的旅游项目如何有效融合当地社区以及开发商如何成功修复当地生态环境?马达加斯加需要吸引更多游客造访开发商开发的这几个旅游岛,但与此同时,也需要吸引狐猴重返那儿。
(照片由索菲•罗伯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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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罗伯茨是肯尼亚航空公司(Kenya Airways)以及Natural World Safaris旅行社的游客。12晚的马达加斯加游猎活动(其中5晚入住Miavana岛,往返由直升机接送;七晚入住马达加斯加本土,包括有机会追踪环尾狐猴),最低游费13850英镑。
译者/常和
在Chenal du Four起伏海浪的“催眠”下,躺卧船头铺位上的我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Chenal du Four是夹在法国布列塔尼海岸(Brittany)与孤悬大海中的阿申特岛(Ushant isles)之间的一片隐蔽海域(指在沿海航区内,由海岸与岛屿、岛屿与岛屿围成的遮蔽条件较好、波浪较小的海域,译者注)。但帆船突然降速惊醒了我,我发现自己已滑至床铺边沿,有被甩出的危险。操控桅杆与船帆的绳索不断在我头顶发出飒飒声响,我所在的Grayhound帆船正披波斩浪北去,犹如在满是石头的田地中不停翻土的拖拉机。
当值班员在甲板上降下风帆降低船速时,他在甲板踩踏的脚步声传入我耳朵。在30节风速的作用下,这艘64英尺长、重64吨的小帆船搏击于惊涛骇浪;当船体的剧烈颠簸消停下来后,我终于可以静躺在铺上,享受着过山车似的上下翻飞。
终于,有人唤我交接夜班,我起身来到甲板,只见夜空中繁星满斗,这时的Grayhound(完全仿造18世纪三桅海关帆船)正劈波斩浪在英吉利海峡(English Channel)的航道上。我们与许多载重量(超过我们几万吨重)与污染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巨型货轮“并驾齐驱”;这就好比披着风帆的大卫(David)在竖着大烟囱的哥利亚(Goliaths)巨人堆里“躲闪腾挪”。在漆黑的夜里,这就好比一只猫想方设法横穿满是疾驰飞车的高速路。
我们的帆船上也载有货物,尽管它们的价值与超级货轮相比微不足道:仅有5吨啤酒与葡萄酒。然而,我们船上的人数很可能多于很多大船:舰长、大副、值班负责人、两位甲板水手以及几位付费旅客。这样的描述像是在重现某个历史场景,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如此——重现昔日海上贸易的真实场景。这是一种全新创意玩法,它把当今两大潮流合二为一:实际操控传统帆船的假日游的突飞猛进;用帆船载货航行的东山再起。Grayhound刚刚开展首季“生态及公平贸易旅游”(eco-fair-trade tourism),所载货物与旅客共处一船,整个货运过程最大程度利用风速,并以追求最好商誉为目的。
帆船载货的筹划者是纪尧姆(Guillaume Le Grand),其公司TransOceanic Wind Transport(TOWT)为有货运意向的帆船提供货源信息,同时在几个目的地为该批货源物色相应买家。尽管纪尧姆有五位手下,但他仍亲临杜瓦讷内(Douarnenez)码头帮忙把货物装上Grayhound。
杜瓦讷内的小巷既窄又陡,两边房子几乎贴面而建,而且能不时看到不远处的大海;这座布列塔尼(Breton)的小港不由得让人想起英国康沃尔的小渔村,但此地日照更为充足,而且盛产沙丁鱼。同样,TOWT正是在此建有自己的配送仓库。进到仓库内后,纪尧姆让我看了葡萄酒、啤酒、茶叶以及巧克力,目前这些是其生意主业。
他说,帆船货运只适合某些货物:“举个例子,葡萄酒与消费者的理念密切相关,很多因素会影响购酒决定。”他认为:帆船还可能装载有机葡萄酒会让酒更为畅销。“以前的消费者通常并不在意货运方式。”他说,“即便他们真关注这个环节,购酒与否与此并不相干。他们也许希望以最便宜的价格买酒,但它们仍用高污染的飞机与大型货轮装载运送。我们只是说这取决于个人选择。” TOWT运送的货物上都贴有对应的货单号,最终消费者可以追溯整个运送过程,了解相应路线、气候以及航速等细节情况。
这些原始信息由舰长记录,在Grayhound船上就由魅力十足的马库斯•波默罗伊-罗登(Marcus Pomeroy-Rowden)负责。整个载货航运季安排妥当后,就无需担心船员是否恪尽职守;他与妻子弗雷娅(Freya)还自己建造了Grayhound帆船。
从付费旅客的角度看,报名参加Grayhound的旅程意味着可以全身心体验航海度假。“我大感意料的是这个旅游项目的火爆程度。”马库斯说。“这是我们第一年推广载货旅行项目,没想到就被抢订一空。”旅客们也并非身穿泳衣懒洋洋地倚躺在甲板上享受型的人。“我觉得他们能身心愉悦地参与其中。”
旅客在船上有很多亲身实践机会。Grayhound的三根桅杆挂着很多面帆,所有的桅绳都需人工拉拽。整个旅程开始后的最初几天,Grayhound就在杜瓦讷内湾(Bay of Douarnenez)与Avant-Goulet de Brest之间的隐蔽水域航行,这是了解如何使用船上各种缆绳的绝佳机会。
我们第一晚停靠于克罗宗半岛(Crozon peninsula)的某个遮蔽处,岸上的海滨度假村莫尔加(Morgat)则是灯火阑珊。我们第二晚停靠于卡马雷(Camaret),这座海港曾是前往西班牙圣城Santiago de Compostela漫长艰辛朝圣路的起点。尽管莫尔加与卡马雷两地只相隔5英里,但抵达后者却是历经千辛万苦:由于刮的是西北风,所以我们顶风绕克罗宗半岛(Crozon peninsula)航行时,在汹涌的海浪中足足走了24英里。
“糟糕透顶”的天气折腾我们还只是个开头。整个旅程第三天,风速减小了,但海潮紧紧裹挟着我们的船,迫使我们进入巨大的Rade de Brest内海时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回。布列斯特(Brest)这个大港口以及有天然屏障的海域,曾在传统帆船业的再度兴盛中立下汗马功劳,今年6月13-19日,随着布列斯特国际海洋节 (International Maritime Festival)的举办,其地位会更为明显,也许届时布列斯特将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传统帆船云集之地。
去年的国际海洋节上,布列斯特汇聚了560多艘斜桁船与斜桁四角帆船、117艘双桅杆船与纵帆船以及至少25艘三桅型高桅横帆船。活动最后一天,大约3000艘三桅帆船、双桅船、引航船以及小帆船参加了环绕海湾的盛大巡游活动。
汹涌的海潮直到午后才消停下来。我们又花了好几个小时穿过马库斯所称的“乱石突兀、怪石嶙峋的暗礁区”,扬帆向英国普列茅斯港(Plymouth)驶去。
夜间横渡英吉利海峡也是险象环生,我们与迎面而来、由几艘拖船拽拉、一艘灯火通明(犹如圣诞树)的豪华游轮擦肩而过。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安全地迎来了黎明,尽管此时的大海酷似英国画家透纳笔下的风景画:海面上不时浊浪翻飞、狂风大作。我顺势嘟囔了几句糟糕天气,但马库斯则大不以为然。我俩最后算是达成折中看法:天气既糟糕透顶又可爱之极。
远处的陆地逐渐进入视线,我们的手机又能接收信号了。普列茅斯港的Eddystone灯塔映入眼帘,同时还有周末操练的海军舰艇(马库斯昵称其为“星期六战争”。我们终于成功驶入萨顿港(Sutton Harbour),停泊在其中一个卸货点Hidden Olive餐馆旁。但卸货前,当务之急是整理好缆绳以及美美洗个热水澡。
遗憾的是,我没品尝过船上装载的葡萄酒,尽管我敢肯定它们定是醇香美酒。但我想告诉今夏在沿海港口城市点酒的那些朋友:要点酒单上由帆船运送的有机葡萄酒。诸位细细品味美酒时,不仅要回味栽种葡萄的特定风土情况(包括湿度、土壤以及日照),而且要好好想想那些一路艰辛运送这些美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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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yhound Lugger小型帆船的旅程安排请浏览以下网址:grayhoundluggersailing.co.uk或是浏览classic-sailing.co.uk,该网址有诸多传统帆船旅游项目可供选择。为期7天、穿梭于英国与法国布列塔尼之间的载货旅程最低费用是525英镑。更多详情请浏览以下网站:towt.eu。
由传统帆船参加的布列斯特国际海洋节举办时间是今年七月(详情请浏览:brest2016.fr。
安德鲁•埃姆斯本次旅程的赞助方是布列塔尼旅游局(Brittany Tourist Board, brittanytourism.com)。
照片提供者:Becky Treneer。
译者/常和
“您瞧那儿。”Alpamas低声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一无所见。他连续朝前方掷了几块石头后,只见20米远的地方,有只动物迅速窜逃:这是一只野猫,这种平脸的珍稀野猫长得既壮实又好看,学名Pallas’s cat。野猫惊恐万分,但石块对它们的威胁微不足道。这时半空中突现两个硕大的黑影,顺着雪地飞掠而来——这是两只翼展达2米(甚至更长)的金雕,它们配合默契,几乎是贴着地面一路穷追沿Z字形路线拼死逃窜的野猫。金雕快速伸出利爪(长度足有孩子指头那么长),把野猫逮了个正着,“消失”在雕翎中,只听见一阵凄惨的叫声过后,就悄无声息了。
我这是与生活在蒙古西部边陲的哈萨克猎鹰人在一起,这儿是全世界最为偏僻荒凉的地方,蒙古国的国土面积比法国、德国以及西班牙三国总和还要大。哈萨克人是游牧民族,他们并非仅限于生活在哈萨克斯坦,而是散布于中亚的大片区域。2000多年来,他们依靠牦牛、山羊、绵羊、双峰骆驼及骏马这五畜,过着温饱的生活,他们训练金雕,并依靠其来狩猎。除猎鹰狩猎之外,这种传统生活昔日一直是蒙古大草原上多数游牧民族的主要生活方式,这种境况直至近年才有所改观,如今的蒙古社会正发生着巨变。
拜访猎鹰人的旅程刚开始就差点“夭折”。我乘坐的飞机抵达乌兰巴托(Ulan Bator,蒙古首都)机场上空200米时,飞行员不得不暂时放弃着陆。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桓时,他解释说:乌兰巴托的浓雾遮蔽了机场跑道。“这儿的烟雾实在严重。”飞机安全降落后,我为期一周游的导游布央德尔吉(Buyandelger)对我说。驱车前往市区时,一股浓烈刺鼻的烟雾扑面而来,挥之不去。乌兰巴托是全世界最寒冷的首都,官方公布的最低温度达零下49度。
布央德尔吉(蒙古人通常只使用单名)解释说,苏联解体后,乌兰巴托(当地人称呼其为UB)的面积扩大为原来的三倍,人口130万,超过了全国人口的一半。一路上,我们看到路边很多悬挂着众多蓝色丝带的萨满教神圣敖包(ovoo),又看到了很多的热电厂(它们的大烟囱里冒着滚滚浓烟,直插冰冷的天空);也看到了流光溢彩的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与施华洛世奇(Swarovski)的专卖店(因应最新发展起来的采煤业与采铜业),还看到了古老的喇嘛庙,它们被高耸的五星级酒店以及拔地而起的现代居民楼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儿是蒙古包区。”布央德尔吉(简称布央)告诉我。在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陡坡上,矗立着成千上万的蒙古包,它们是蒙古游牧民族最为传统的圆顶帐篷。我们漫步其中,犹如穿行于篝火堆中,因为每个蒙古包都烧煤取暖而冒着浓烟。“乌兰巴托60%多的居民住在蒙古包里。”布央解释道。过去15年,游牧民不断涌入乌兰巴托市定居,原因就是气候变化——夏天干旱,冬天则频发“白色死神”(zuds)的灾难性天气,结果导致牲畜全部死光。“牲畜就是牧民的命根子:它们提供肉与奶、既可作蔽体之用,又是交通工具。牧民们如今没有了牲畜,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得进城来。”布央说。
第二天,我与布央“离别”烟雾笼罩的乌兰巴托,乘坐飞机翱翔在永恒的碧空(蒙古人的说法)。从飞机上向下俯瞰,前苏联大型合作农场的轮廓以及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依稀可见,大草原上点缀着座座白色蒙古包,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面面闪闪发亮的小镜子。
我们飞了四个小时才抵达与中俄交界的乌列盖(Ölgii)。曾见过猎鹰捕猎的少数老外往往会来乌列盖市现场观看猎鹰表演。这儿的市郊每年十月都会举办传统活动。乌列盖建有多家酒店,举办此类活动可让游客一饱眼福,但我们的计划则是远离乌列盖市,深入不毛之地,前往牧民住所,亲身体验他们的狩猎生活,实地观看金雕捕猎。这是Steppes Travel旅行社举办的“热身体验”活动,以检验整个组织工作(针对付费游客的首批行程将于今年年底推出)。
我们从乌列盖出发,驾驶四轮驱动的越野车全速行驶了五个小时,穿行于茫茫的冰天雪地上,一群群云雀不时在我们车周围集聚,除了寥寥几个放牧的牧民外,放眼望去,没有其它生灵之踪迹。我们最终抵达猎鹰人的冬季居所————这是一座位于山北风处的单层泥土砖房,夏季的圆顶帐篷则被“拆卸”成块,堆放在房顶,开春后由骆驼负责运往夏季牧场。男主人叫Kalehkhan,女主人叫Gakku,两人今年都是45岁,共生养了四个男孩——2岁的Jarken、3岁的Jambel、12岁的Jakhlag以及14岁的Jargal。
待我们坐着低矮的小马扎围坐于桌子后,女主人Gakku就端来了第一道菜——一大盘各式牦牛奶制品,就像层层摞起的婚礼蛋糕:甜奶酪块、干豆腐以及方盒酸奶(粘稠得只能用劲吸),享用这些美味时,我们得喝着咸味的酥油茶。Kalehkhan解释道:每到夏季,牲畜得放牧,而牧民对奶脂与蛋白质的需求量会大幅减少,这时牧民家庭主要靠奶制品存货维系。在房屋角落处,女主人Gakku正在炉火中添加充作燃料的牦牛粪。
女主人随后端来了主菜——一整盘羊肉,感觉整只羊都开了炸:盘中央是羊头,周围摆放着羊肚、羊腰子、羊肠以及羊脖子。Kalehkhan首先祈祷,感谢羊的无私牺牲,然后用手撕了一块羊颊肉递给我,布央马上向我解释:哈萨克人的待客之道是客人必须吃第一口肉。随后大家就开始争相用手撕肉,蘸完汁后,大快朵颐起来。“我们蒙古人喜欢吃肉,”Kalehkhan用手撕扯下一块羊肝后说。“羊吃草,人吃肉。”
第二天早晨,我们踏着积雪,来到Kalehkhan的牲畜栏里,他们正在给我们即将乘坐的马匹打马掌。这些蹲坐的马匹身材矮小,身高超不过14手宽(1 hand相当于4英寸),但非常强壮,速度也很惊人,每天能跑100公里。13世纪时,它们曾是成吉思汗(Genghis Khan)的秘密武器,帮助他建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陆上帝国。
我的那匹马当时双腿捆绑、使劲踢蹬,喘着粗气。钉马掌时,马被翻过身来背着地,马脖子也被膝盖顶着。“蒙古马属于半野生半驯化状态,”布央说。我禁不住想:用膝盖顶住马脖子肯定让它满腔怒气。“你必须用真功夫降服它,否则它就不会理你。你常骑马吗?”
我回答道:“不太骑。”
“那麻烦了。”布央说。
一位眼睛碧蓝的牧民把缰绳递给我。而其他牧民的脸上(有些饱经风霜、目光锐利的牧民带着明显的斯拉夫人特征,有些则是慈眉善目的藏族人特征)诉说着游牧民族经历的几千年风雨迁徙生活。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清脆的马蹄声,越过冰封的大草原,他们是Tugelbaya 与Dalaikhan(两人都是55岁),Dalaikhan身穿狐皮外套、头戴皮帽,深色裤子上用艳丽颜色绣着无比神圣的藏传佛教经文。两只金雕张开翅膀,停栖在两人的右臂上。这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们前去狩猎,不断向山上骑行,跨下的马走得越稳当,我就越有自信心。我们顺着裸露狭窄的山脊行走,凛冽的寒风刮在脸颊上,感觉气温比零下28度的实际温度还要低。不时有踩掉的积雪掉入深不见底的Sagsai山谷,向下俯看,只见牛羊群犹如白色帆布上的小煤尘颗粒。“蒙古的牛羊数多过全国总人口。”诗人Zahava Hanan曾这样写道,“所以山川地形还能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
我们的四周就是广袤静寂的阿尔泰山(Altai Mountains),它绵延的群峰犹如冰封的海洋。与我结伴而行的是Dalaikhan27岁的儿子Alpamas,他开始低声吟唱起来。布央说:“歌的内容是那些良马。”
向山上骑行时,Dalaikhan解释说:猎鹰捕猎始于2000年前,但如今只有蒙古的哈萨克牧民还依然延续着这个古老传统。“良马与猎鹰就好比哈萨克人的双翼。”他说这是哈萨克族的古老谚语。他向我讲述猎人(哈萨克人称为berkutchi,即带着鹰的猎人)如何拉着绳子顺着悬崖下到鹰巢。在对付母鹰拼命攻击的同时,从鹰巢中快速挑出长有最锐利爪与敏锐眼睛的雏鹰(往往只选雌鹰,因为它们个头大)。他对我说:雏鹰的训练周期长达六年,金雕一般能活大约25年,长到12岁时,就把它放归山野,为的是让它们能够繁衍下一代。这是哈萨克游牧民与大自然和谐共存的另一明证,证明了他们之间生生不息、年代久远的相互依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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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只见一只野兔拼命逃窜。两位猎人立刻摘掉金雕的眼罩,然后放飞它们。从海拔2600米的山脊向下俯瞰,犹如身处大剧院的二楼厅坐:我们看到两只金雕突然改变方向后向下俯冲,犹如无声的空中芭蕾,居高临下的两位猎人也向山下飞奔,紧追不舍。野兔最终逃之夭夭,两只金雕则飞回两位牧民身边,Dalaikhan的金雕因判断失误,俯冲时不慎刺穿了翅膀,雪地上则留下了猩红的细血丝。
当晚晚餐后,主人拿出了伏特加酒,举行了蒙古人的“三弹礼仪”(three-toast ritual)。布央把右手无名指伸入酒杯,随后在自己额头抹了一下,最后把剩余酒倒在手上。他解释道,这种礼仪可追溯至成吉思汗的父亲遭仇家毒杀。如果手上的戒指变色,说明酒中有毒。
Alpamas从墙上取下一把冬不拉(这是哈萨克人的二弦琴,弹奏出的声音就像琵琶)后,开始弹唱起凄婉的歌曲————内容就是巍峨的群山、逝去的先祖,当然还有骏马。随后,布央开始表演喉音歌唱(throat-singing,即呼麦,蒙古语称为 orkhoomii)————通过嘴形的变化在胸腔与腹部唱出两个声部的旋律,用凄婉神秘的和声模仿暴风雨与动物的各种声响。在房间角落处,戴着眼罩的金雕则站在凳子上,鹰头则滑稽地来回转动。在如此蛮荒偏僻之地的小小泥土砖房外,凛冽的寒风正在肆意呼号。
与哈萨克猎鹰人相处的最后一天,我们有幸抓获了野猫,抑或说我们前功尽弃。野猫“消失”在金雕翅膀下没一会儿,又不可思议“现了形”,然后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我觉得这是个迪斯尼式的美好结局。而对于哈萨克猎人来说,他们失去了毛皮与肉。迪斯尼式的美好结局在这种生存环境中毫无一席之地。
骑马返回居所时,我问布央未来的蒙古会是什么模样。他向我介绍30%的蒙古人仍过着游牧生活,但这部分人数在不断减少;他还介绍了2008年发生在乌兰巴托的骚乱事件;又介绍了乌兰巴托每年新增4.5万辆汽车;最后他向我介绍了帐篷区的高失业率问题。“每年有来自乡村的成千上万的牧民涌入乌兰巴托市,生活在帐篷区的孩子害怕牲畜,您能想象到吗?”
随着“驾驾”的声音,我们突然在大草原上飞奔起来;这些优秀的猎鹰人则兴奋地笑着喊着,惊恐万状的我则感觉命悬一线。
详情介绍
迈克•卡特是Steppes Travel旅行社(网址:steppestravel.co.uk)的游客。每位游客的九天蒙古猎鹰之旅(“Eagle Hunters of Mongolia”)最低旅费为3075英镑,伦敦至乌兰巴托的单程机票若是计入,则每位游客的游费不低于3695英镑。
照片由迈克•卡特提供。
译者/常和
因工作原因,我在东非乌干达首都坎帕拉生活了两年。北京的朋友常常问我,非洲的城市生活是怎么样的?我的回答是,如果北京上海已是成年人,坎帕拉恰似一个正在经历迅速成长的青少年,这里的改变与活力,青涩又慌张,秩序和混杂,都构成了独特的旅行体验。
回国休假结束后,我刚刚回到坎帕拉的周五,晚上有三个邀约,一个是在户外花园餐厅的爵士乐主题晚餐,一个是某运动会员俱乐部的每月聚会,还有一个是去小酒馆“喝一杯”。我决定三个都去,因为坎帕拉周末的夜晚足够长,可以跨过午夜,甚至直到清晨,足够容纳这些转场。
坎帕拉的夜晚多数是清凉宜人的,你不必等待春天的温暖到来,也不会有夏天逼人的热浪,这里常年适合户外活动。作为东非国家乌干达的首都,坎帕拉位于东非高原,维多利亚湖畔,如果一定要有个对照,那么这里的气候有些像中国的昆明。
晚上七点半,爵士乐晚餐开始了。我们一行八人坐在正对小舞台偏右的位置,由高大树木围起来的花园里,坐了三十几桌客人,在桌与桌之间不规则地散落着各种膝盖高的绿色植株。灯光半掩在树丛中间,时常闪出的亮光撒在客人的脸上,黝黑的皮肤闪出光亮,露出红、绿、金、蓝各色衣裳。在花园一侧一字排开各类美食档口,印度菜、披萨、埃塞俄比亚餐、BBQ、中式小炒……这恰好代表了在坎帕拉目前颇为流行的部分菜式。
坎帕拉的美食曾让我大吃一惊。
初来非洲时,母亲因为担心我营养不良,在行李箱里偷偷为我放了一包蔬菜种子,以备需要自己耕种。两年过去了,那包种子我已忘记去处。如果说在北京生活的八年尚未吃遍北京的美食不算奇怪,两年了还在乐享坎帕拉的餐厅,确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 我曾问一个在这里经营希腊餐厅的老板,为何看中了这个并不算是非洲明星城市的坎帕拉,他说首先他乐意生活在这个舒服的地方,另外当然在经营上获利不错。他的客人大多是本地或非洲人,但颇具购买力。本地的美食,以清淡、健康著称,香蕉叶在烹饪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本地人用香蕉叶包裹红薯、土豆、南瓜、饭蕉蒸制主食,香蕉叶也被用来包裹牛、羊或鸡肉煮成美味的肉汤。因为食材的有机天然,这种简单的烹制恰好保留了食物的原味,不管是南瓜的微甜,还是牛肉的醇厚,都显得格外分明。
五个人的乐队开始了演奏,在爵士乐曲不抢风头的陪伴下,客人们开始享用各自的美食。餐厅的印度主管和黑人招待统一在带有丝丝英式味道的服务中,带着领结,穿着马夹,不时过来聊两句周六打算观看的英超赛事,或是就某个新闻调侃几句,最好能达成幽默的效果。曾经听说的英国传统绅士的“风格”,或许在伦敦早已演变成另外或多样的方式,在乌干达这个曾经的英国殖民地,还留有某些印记常常提醒着我——办公室女生那束腰的套装,司机用五毛钱塑料杯喝下午茶却带着维多利亚时期银质餐具带来的讲究,还有就是朋友对你的事情总是表示极大关切却从不深度参与。
九点一刻,我到达了体育俱乐部。车还未停稳,那带有鼓、打击乐器和强烈节奏的“非洲音乐”便扑面而来。在坎帕拉的每个周五和周六的夜晚,这种音乐都覆盖在城区每个人员聚集的角落。这里的气氛完全不同,大家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举着啤酒或威士忌,身体不住地随着节奏欢快的音乐扭动,每当兴头上来,便会猛地加大扭动的力度,或是脱开人群找个大些的空间独舞一段。在非洲,跳舞的地方,可以是酒桌旁,可以是人群中,还可以是去洗手间的路上。如果你还不了解跳舞和身体、和情绪的关系,那么来非洲吧,到酒吧或来聚会喝上一杯。
不同会员们因某种运动聚在一起,或是网球、壁球,或是游泳、跑步,或是高尔夫。在坎帕拉和周边有十几家的高尔夫球场,有位朋友说这里是高尔夫、网球和跑步的天堂。对我来说,这个天堂最为精彩之处是体育和自然在一起。在坎帕拉市区最中心的区域有个18洞的球场,球场一边是市区最繁忙的道路,另一边连接着一座古树密布的小山,处在这种切换之中常常给我无穷的乐趣。如果你去游泳,那你很可能是在香蕉、棕榈等热带树木的包围中,或是很容易便可觅得维多利亚湖在泳池不远处的美景。坎帕拉坐落在二十几座小山之上,挑上一座来一次清晨和傍晚的慢跑,绿荫和清净都是随手可得的享受。像很多城市一样,在非洲的城市里体育和健康也慢慢流行,带着某些时尚的味道。
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开车从Kololo“富人”聚居的区域,到Ntinda区——用朋友的话说,这是北京的通州,年轻上班族聚集的区域。熟识的乌干达朋友Jon和Vivian得知我从北京刚回来,想要探讨一下最新的商业趋势和发财之道。Jon和Vivian都不是坎帕拉本地人,他们分别来自乌干达北部和西部的贫穷村子,来首都坎帕拉的公司谋得了差事。30岁出头的他们都确信,非洲即将腾飞,乌干达充满机会,但常常苦于无处入手。我因为来自经商重地中国,常常被他们叫来出谋划策。Jon想进口灯具,Vivian打算把非洲艺术品买到国外。
在Ntinda有几条柏油马路的主要街道,旁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吧餐厅,常常位于三四层的砖石建筑的底层,或是用木板和竹子围起来的一个区域,条件好的会加上茅草做的圆形屋顶,里面摆放着塑料休闲桌椅,放着震耳欲聋的非洲音乐。这些酒吧周末常常客满,营业到凌晨。街道的两旁多是本地人居住的别墅、公寓或小房,混杂分布,离开马路走上五六分钟以后的区域,还被称为villiage(村庄),那里养着牛,种有玉米。
坎帕拉让我重新认识了非洲都市。如果你来非洲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观看野生动物,那么非洲的都市也能给你带来另一种视觉冲击,它和你的想象是如此不同。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责编邮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一般人的冬季旅行大多是两种方案:或者去海边度假,感受大寒大暑变换的刺激感;或者去千里冰封的北国大地,直面严峻而又迷人的冷酷仙境。在春节假期,要出国旅行就得好好计划一番,再去那些人云亦云的海岛或者看冰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我的记事本上,第一个好玩、适意又不乏味,适合冬天长假出行的旅行目的地,就是南美大陆的秘鲁。秘鲁有熙熙攘攘的海滨城市,喜欢夜生活的人,能在这里感受到南美人奔放的热情。在南部高原上还有连绵不绝的雪山,和点缀在崇山峻岭中的丛林,户外爱好者们会有意外惊喜。而带着文艺腔的旅行者们,秘鲁的异域文化和历史古迹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来到秘鲁的第一站就是坐落在海滨首都的利马(Lima),而利马的精髓在于它的古城。这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就位于利马的市中心,包括圣法兰西斯修道院和地下墓穴 (Convento de San Francisco y Catacumbas),武器广场,和利马大教堂。其中圣法兰西斯修道院最为知名,它是在西班牙征服者的手中缔造的,整个建筑外墙呈黄色,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晕。在祷告室和走廊的墙壁上还有着青花颜色的瓷砖,有点像中国的元明青花的风格。教堂工作人员介绍这是在南欧十分盛行的阿拉伯图样。再想到中国的瓷器,多种文化交融的历史好像就缩小在这一个个小筐里,熠熠生光。修道院的地下墓穴是最为人所知的,堆满了各个时期愿意葬入教堂的人的尸骨,它跟地下图书馆仅有几墙之隔。当时的人相信,灵魂升天后得以于最有智慧的思想在一起,是一种幸运。
离开修道院可以在武器广场漫步一番,在每个夏天也就是一月份,这里的喷泉都会装满Pisco,奔涌而出,像是秘鲁的泼酒节。Pisco是一种由葡萄酿制的烈性酒,在欧洲白兰地的酿造基础上加入秘鲁民族特色,装置在特有的圆锥形泥质容器中。到了夏天,整个街道上都散发着Pisco的热烈又迷人的芳香,闻了就已醉倒。利马是一座海滨城市,沿着海岸线有很多当地的美食餐厅,从米其林三星到路边摊,海鲜、羊驼肉、各色香料,都能令人味蕾满足。公共交通虽然不是特别便利,但出租车却随处可见,而且秘鲁人多厚道,即便不会说西班牙语,也可以用计算器比划价钱,并且很少遇到宰客的例子。而在利马还生活着大约有一百多万的中国人,这里的中餐馆通通的别名叫做“Chaoming”,但味道怎么样,我只能说,都漂洋过海了还在乎那点家乡的原汁原味吗。
除了有炫目的国际大都市以外,秘鲁更为人熟知的是它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马丘比丘 (Machu Picchu)。从利马坐不到两小时的飞机,就来到Cusco,这座带着历史的小镇是通往马丘比丘的大本营。而对于户外和登山爱好者来说,从这里出发的印加古道(Inca Trail)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这座古道是印加帝国在15和16世纪沿着安第斯山脉修建的山路,因为国王和贵族多居住在Cusco的城堡里,而知识精英和神职人员都在马丘比丘附近,这条道路成为统治者传达政令和贸易活动的要道。徒步穿行古道,一般是用四天的时间,在Cusco的当地旅行社能联系到经验丰富的向导和采购物资。第一天的行走一般在12-15公里左右,沿着乌鲁班巴河两岸行走,一路上会经过印加文化的废墟Raccay小镇,经过快乐桥,晚上在Quecha扎营。这里是一块草木茂盛的平地,早上从帐篷里醒来,清晨笼罩在一篇欢乐的景象之中,鸟鸣露重,面前是一览无余的开阔草原,背后是高山叠嶂,开始了第二天具有挑战的攀行。这天会经过整个旅程中最高的地方,海拔4200米海姆哈撒路段,又称之为“死亡女人过道”,这个名字预示着你来到了最危险也是最刺激的一段路程。除了对抗高原反应以外,你还将遇到首先是刺眼的烈日,全身被烧得火急火燎,然后是山谷中强劲的寒风,带着小雨,扑面而来,直扑耳鼻,令人招架不住。一旦你挺过来了,到了晚上,卸下一天的疲惫,在高原的山谷中扎营,吃向导递来的当地的大颗玉米和烤串,抬头看繁星密布的天空,自然的敬畏感和人类的征服感交织在一起,心情也变得异常透明。第三天和第四天的旅程虽然路程更长了一些,但是基本较为简单省力,而当你在路途的尽头看到马丘比丘古城的那一刻,能想到的词汇已经超越了“壮观”。整个古城融成一尊深沉而平静的雕塑,几乎是从岩石中脱胎而出,夹带着风尘仆仆的历史和人类的超群智慧,有神采地看着你。
马丘比丘虽然是秘鲁旅行的精华,但精彩的旅程还未停止。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坐车去南部的高原城市普诺。在普诺,有着巨大的高原淡水湖的的喀喀,是南美洲最大也是世界上最高的适航湖,海拔3900多米,湖水呈水晶蓝色,有点像西藏的纳木错,虽然减少了那么一点神圣的意思,不过也有它独到的趣味。湖中有很多芦苇杆编织的浮岛,是湖上当地居民赖以生存的地方。在湖中的一个小岛上居住一夜,没有电和任何现代设施,夜晚黑漆漆一片,抬头望去,天空离得那么近,一碧万顷,上下天光。早晨在湖上坐船,顺流而下,真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在秘鲁的这一路上,房屋都跟琥珀似的,晶莹透亮,心神一荡。这儿的先民们留下很多原始宗教,在殖民者的入侵后,大多数人都开始笃信圣母基督、鬼神和上帝携手并进,一马平川。原住民们都长着黑眼睛黑头发,皮肤发红,平均身材比亚洲人更壮实一点,笑起来一口白牙。有一派考古学宣称他们都是几百万年前,大陆还缠在一块,从白令海峡过去的亚洲人种,但此后衍生出的文化却差别很大。中国人的善良和猥琐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南美人的赤诚和胆小朝向天空。中国人,从生到死,床上躺着一个人,床边又站了一大拨人,没有机会独享天空,大家都挨着站在土里。那些遗留在秘鲁高山上的砖房架子,大都在一片开阔的原野上,好像在晒日光浴,他们像马尔萨斯说得那样“孤独中休养生息,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责编邮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世上最美好的事情,都不是策划出来的。我能去南极,就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在未去之前,南极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地理概念。它遥远、神秘,孤寂地悬挂在地球的南端,以严寒和冰雪为衣,将自己牢牢地包裹在大洋之内。非有巨大的财力和实力,不能抵达。因而,当我在西安,第一次见到南极论坛的秘书长叶公伟先生,且有人当场推荐,让我参加南极论坛“2013南极行活动”时,我并不敢相信。我只把它看作是朋友在酒桌上的客气,也是对后进青年的一次善意奖掖。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叶先生真的从上海打来电话,正式邀请我赴南极,参加南极论坛“2013南极行活动”。活动的主题是“共同利益和共同责任——世界与中国未来十年。”
世界的尽头
南极论坛是由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人民日报香港分社发起,联合国内外二十多家相关机构和新闻媒体,共同组成的非政府话语平台。它的宗旨是“思考人类文明,关注地球环境,推进均衡发展,实现共同价值。”本次南极行活动是该论坛自成立以来,举办的探讨文明走势,发挥全球影响力的系列活动之一,由国内外前政要、知名企业高管、艺术家、科学家、作家、思想家、宗教界人士,共165人参与。我被编在C组三团,于北京时间2013年11月20日前往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宿一夜,第二天凌晨起床,飞往阿根廷的南部城市乌斯怀亚。这是我们在陆地上的最后一站,也是最美丽的一站。几小时后,我们将登上邮轮,前往无人居住的大陆——南极洲。这个依山傍海的城市,距离布宜诺斯艾利斯3200公里,而离南极洲只有1000公里。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她成为通往南极的天然门户。因而,又被称为“世界的尽头”。
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包括回来的两小时,我总共只有七小时,但这七小时我相信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咀嚼、回味。她的幽深,她的静穆,她与世无争的慢节奏,都给我留下了极其难忘的印象。我想上帝把我这样一个出生在北半球的乡巴佬,抛到地球的南端,就是让我体会造物的神奇和壮丽。
这个遗世独立的小城,据说只有六万人,一下飞机你就会感到她的冰清玉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只有极地才有的冰雪气息,一切仿佛都为南极而预备。她的机场就建在一个半圆形的海湾上,整个航站楼是一座用木架搭起来的拱形建筑,看上去像一个放大了的小木屋。出了机场,但见湛蓝的海水在眼前荡漾,抬眼处是安第斯山脉的皑皑白雪在蓝天下闪光。
多少人把这作为旅行的最后一站,来到天尽头就该回家。这里成了乡愁的终点。在一个插满阿根廷国旗的小邮局,为家人、朋友寄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加盖一枚印有“世界尽头邮政”的小邮戳,而后就铩羽而归;而更多的人,来到这里,是把她作为一个中转站、补给点,吃上两只这里特有的蜘蛛蟹,而后一路向南,直到地球的尽头。听说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买上一张打折机票,来到乌斯怀亚,租一个小旅馆住下,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每天上网关注去南极的船票,常常能在开船的最后一刻,拿到三四千元一张的超低价。那种兴奋、喜乐,只有《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了解。
欺骗岛
我们于当地时间下午三时登船。两名船员各擎一面旗帜,站在船舷旁欢迎。这是法国庞洛公司专为南极探险打造的两艘巨型豪华邮轮之一,中文译为“北冕号”。船体呈银灰色,全长142米,型宽18米,总吨位达10944吨。上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船方组织的逃生演习,要求每一位乘客都必须参加。由于这艘船是南极论坛包下来的,因而所谓“乘客”也就是所有参加此次活动的嘉宾。演习结束,回舱休息。困盹中等来了开船的消息。天已经擦黑,只看见远处的灯火渐行渐远。船身微微有些晃动,不一会儿,人就在这晃动中睡着了。
大概是由于时差的缘故,早上四五点就醒来了。在六层甲板上用过早餐,独自来到船头,发现我们的船早已孤零零地行进在大海上了。四围皆是茫茫苍苍的海水,天高水阔,人真成了沧海之一粟。海水深蓝,一望无涯,唯有几只海鸥跟着船飞。耳中除了嗡嗡的涛声,只听见猎猎的长风奏鸣。遥想人在天地中的存在,真是小得可怜。一种莫名的孤独、恐惧袭上心头。
尤其到了夜间,你披衣起床,站在露台上,天地漆黑一片,如混沌未开,满耳皆是波涛的汹涌声。广播中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我们的船要通过“西风漂流带”,船身摇晃剧烈,望大家做好准备。这是德雷克海峡中著名的“暴风走廊”。由于太平洋、大西洋在这里交汇,加之处于南半球高纬度,因而,风暴成为这里的主宰。海峡内似乎汇集了两大洋所有的水妖海怪,一年365天,每天风力都在八级以上。即便是万吨巨轮,在这狂风巨浪面前,也不过是一叶扁舟。因而,“西风漂流带”又被称为“杀人的西风带”或“死亡走廊”。
午时刚过,天边端的出现一角冰山,这是三天来我的眼睛第一次看见不是海水的东西,欣喜莫名。阳光静静地照在海面上,几只信天翁鸣叫着飞过甲板。广播里说,原定下午的论坛会议取消,今天要到猎鲸湾看看。
这是自乌斯怀亚离岸以后,第一次有了陆地的消息。赶紧穿好衣服,随着我所在的小组登上冲锋舟。所谓“冲锋舟”,实际上就是皮筏子,是专门用来接送宾客的小舟。因为邮轮太大,靠不了岸,人从邮轮到岸上,再从岸上返回邮轮,必须依靠这些电动的快艇。十分钟后弃舟登岸,但见一片焦土被围在一个半圆形的海湾之内。人说,猎鲸湾到了。
这是上世纪初挪威人在此捕鲸炼油的地方,所以叫“猎鲸湾”,但习惯上人们都把这个地方叫“欺骗岛”(Deception Island)。它位于南极洲东北的南设得兰群岛上。据说,上世纪初的某天,南极海域大雾弥漫,几个捕鱼人偶然发现雾中有个小岛,可海水一涨,这个岛又不见了,“欺骗岛”的名字由此而来。
“欺骗岛”其实是一座黑色火山岩形成的小岛。据考证,在远古冰川纪时期,南极海底火山喷发,火山口塌陷,形成了这个天然港湾。由于鲸油在上世纪初被大量用作工业润滑油,鲸骨粉碎后当肥料,因而先是挪威人,后来是英国人、荷兰人也加入到了捕鲸的行列。三四十年代石油被开发,南极捕鲸变得无利可图,多国的捕鲸公司才从这里撤走。不过留下了大量的设备和厂房。1943~1944年,英国人正是在这被废弃的捕鲸站的基础上,建立了永久性的科学考察站。但谁也没有想到,1967年12月4日,当英国、智利和阿根廷三个科考站的人员在此忘我工作时,岩浆忽然从海湾北部的海底喷出,直冲到几百米的高空,科考站悉数化为灰烬。1969年2月23日,火山再度喷发,火山灰进一步摧毁了科考基地。从此,这里就变成了杳无人烟的鬼域。只留下些废弃的铁炉和烟囱,供后人凭吊。
湾地上全是些灰渣和烧焦的沙石,人走在上面咕咕地响。往前几十米,就看见了企鹅。开始是四五只,最后又从海里上来几只。个儿不大,高尺把许,脖子下有一道黑色条纹,见人并不怕,若无其事,背着手也看人。企鹅有三只脚趾,尾巴很宽,立着的时候宽尾贴在地面上,连同两只红色的脚,恰似一个三角架撑在地面,很稳定。走起路来,两只手来回摆动,像水上漂,样子笨拙而优雅。它会叫,叫声像一两岁的男婴。
天并不冷,温度在零下十五度左右。大致感觉与故乡陕北深冬时的气温相类。家人准备的过多衣服显然成了多余。
天堂湾
到达南极的第二天,时差算是倒过来了。晚上睡得踏实,起来不再感觉头晕。早饭后,在六层甲板上,原中国长城站首任越冬站站长颜其德先生,对着地图,给我们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南极探险故事。广播里传来通知,原定的Neumayer水道探险,因前有巨大的浮冰阻拦,“北冕号”将不得不退回天堂湾游览。
天堂湾(Paradise Bay)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观之一。它紧靠杰拉许海峡(Gerlache Strait),三面为巨型冰山环绕,气势雄伟,景色迷人,是登上南极大陆的起点之一。我所在的组下午三时开始登上冲锋舟,但从开始登舟的那一刻起,风就在海面上运行。我们的冲锋舟几度抢滩登陆,都没有成功,最终只能坐在舟中巡游。
巡游中看见一幢红褐色的房子,人告我,那是一座阿根廷的科考站,站外悚立着许多企鹅,犹如卫队。冰岸上躺着一只肥猪一样的东西,人说,那就是海豹,正在睡觉。冲锋舟靠近时,它也没有反应,只是嘴巴动了动,眼神很萌。拿出相机,想拍下它,但一打开便显示“镜头出错”,舟内的摄影记者告诉我,那是相机冻死了,回去捂一捂就好。
这个长长的雪岸基本上看不见土,间或露出几个小小的黑土堆就算是陆地了,而在这土堆上则聚集着成千上万只企鹅。它们有时集体叫一阵,犹如大合唱;有时又安静下来,张望着我们——这群穿红衣服的入侵者。根据《南极条约》的规定,我们与企鹅的距离必须保持在五米开外;实际上这个规定很难执行,难在人有理性,可以估出五米的距离,而企鹅不怕人,又没有学过算术,常常走到人的脚前。
风很大,大到有时站不住。专家告诉我,这才是南极真正可怕的东西,比寒冷不知危险多少倍。极夜时的风速有时达到每秒30米,比12级台风还凌厉。1960年曾发生过这样的悲剧:10月10日下午,在日本昭和站进行科学考察的福岛博士,走出基地食堂去喂狗,突遇每秒35米的暴风雪,从此再没有回来。七年后,他保存完好的尸体,在站外四公里的地方被发现。所幸船上分发的冲锋衣是密不透风的。你背对着风,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推力,但体内并不觉得有风窜入。这一点,当我们第二天登上洛克雷港时,感觉尤深。
洛克雷港(Lockroy Port)位于南极半岛的高迪尔岛(Goudier Island)。岛上有一家英国人办的博物馆,目的是纪念英国人1944年在此建立的第一个科考站。博物馆旁边设立了一个小邮局,许多人在这个世界最南端的邮局买了明信片,盖了邮戳,往家里寄。当我所在的组登上该岛几分钟后,突然狂风大作,风裹挟着雪粒,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几幢孤零零的房子仿佛就要被连根拔起,细看这房子却是建在石头上的,支在半空,房外的石堆上则趴着大大小小无数只企鹅,如同农户散养的鸡群。博物馆里有一个英国小姑娘,高帽毡靴,两脸通红,不厌其烦地向我们讲述馆内藏品的来历。问情由,她说她大概有几个月没有见到人类了。
水上的生活
从11月22日上船,到12月2日下船,我在大海上整整漂流了11天。这11天的生活丰富而单一,疲倦而有趣。说它“丰富”,是指论坛为这次考察安排了形式多样的活动。登岛视天气状况,一般每天都会安排一两次,再就是各种各样的演讲、报告、对谈和沙龙。晚上间或还有音乐会。说它“单一”,是说不管那种形式的活动,又都紧紧围绕“南极”而展开。
“北冕号”上共有132间档次不同的客房。我住的叫“尊爵房”,属于最普通的一种,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全。有一个小露台,但只有风和日丽的时候,才可以出去看看。海风太大的时候,只要将窗户启开一条缝,一股冷风就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盐味,打得你直后退。
十一月的南极已经有了极昼现象。大约晚上十一二点钟的时候,天还像下午一样明亮,子时过了,才会看见灰蒙蒙的天象,那就是黑夜。凌晨三点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
最大的不习惯是吃饭。刚上船的前几天还对法国大餐感觉新鲜,但慢慢地肠胃就开始闹意见了。国内带来的泡菜很快就成了抢手货,只有关系好的才会给你分几根。看来在人体的各个器官里,胃是最保守的,它不仅有记忆,而且只记忆童年的东西。你的头脑指引你到何处去,你的胃却告诉你从哪里来。离开北京时,一位画家朋友为我装了微信,说,到了南极可发一些美图在朋友圈秀秀。可到了南极,发现信号全无。如果要上网,就得购买船方的移动数据,每小时竟要30欧元。
船上有咖啡厅、图书馆,还有健身中心和商店,但我很少光顾。天气好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到甲板上晒太阳。有一次,饭后闲逛,看见五楼的一个房间门开着,里面有很多人,船长对着一排仪表不知讲什么。直觉告诉我,这是驾驶室,就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因为国内的经验告诉我,这是一艘船上最核心的部位,理当回避。可我看见船长向我打招呼,并招手说:“come in”,有个操作员甚至说:“welcome”。我就壮起鼠胆进去,用相机拍下了操作杆和操作盘,并与船长合了影。这使我感觉有些异样。我生活在一个到处是机密,到处是围墙的国度里,哪怕是一个烧锅炉的,外面也要挂上“锅炉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可今天在世界最豪华的邮轮之一上,驾驶室竟然对任何人开放。他们不怕阶级敌人搞破坏吗?他们不怕竞争对手窃取商业机密吗?这些疑问好长时间都盘桓在我的心上。
有时是细节,而不是高耸入云的说教,更令人心动。为了保护南极微生物系统的平衡,防止其它病菌进入南极,《南极条约》规定,凡上岸的游客接触地面的东西必须经过消毒处理,包括手杖、鞋底、相机包等,都得在上岸之前用刷子剔除干净,然后再放到药水里浸泡。登陆时穿的冲锋鞋是由船方统一配置的,样子粗笨,脱去时很不方便,他们就在甲板上安装了一个三角形的夹子,回来后你只要将鞋伸进去,用力一拉,鞋就自然脱下了。这个小小的细节,隐藏着西方人解决问题的思路。他们不是从道德出发,劝人讲究卫生,注意公德,而是靠发明一个小小的工具来解决人的脱鞋难问题。这样,道德问题、人口素质问题、种族优劣问题就统统转化成了一个技术问题。脱鞋的夹子是这样一种工具,三权分立、多党制、票选领导人也是这样一种工具。
长城站
长城站位于西南极洲之乔治王岛(The King Geroge Islands)。乔治王岛是南设得兰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屿,北邻德雷克海峡,与南美洲的合恩角相距不到一千公里;南面隔着布兰斯菲尔德海峡与南极半岛相望。该岛气温较高,风光旖旎,不仅是海鸟、企鹅、海豹等极地动物的聚集地,也是南极地区科学考察站最为密集之地。
我们是2013年11月28日上午09:30到达长城站的。那一天风和日丽,海水波澜不惊,仿佛上天有意让我们平安登岛。由于人多,长城站空间有限,登岛的人被分成两组,我所在的黄组是最后一批登陆的。在我登陆之前,已有一半的人登上长城站,并不厌其烦地举行了中国人习见的节目:在国旗下慰问长城站的队员,由指挥家带领,给队员们合唱了《同一首歌》、《友谊天长地久》,并赠送了剪纸、论坛匾额以及蔬菜和水果。在这一系列的活动中,我只觉得赠送蔬菜和水果是有必要的。
披着暖暖的阳光,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在一条通往站内的小径上,竟有种老家过年时的感觉。因为走的人多了,路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码头上有只海豹在晒太阳,胡须很长,可以看见在抖动。
长城站自建成以来,队员们像冬小麦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的这波队员是第29次南极科考队。目前站内共有15位工作人员。一进门厅,就看见墙上挂着一排京剧脸谱,每个脸谱下面都写着一个名字,名下则是一个衣帽钩,上面挂着各人的衣服和帽子。门上贴副对联,好像一年四季都在过年。到了宿舍区,见一楼是餐厅和食堂,靠窗的一角辟出来,摆了两个货架,上面放着奶粉、红茶等食品。工作人员介绍说,蔬菜和水果倒是不缺,但要保证新鲜就难了。客厅里有一台电视机,旁边立着一个书架,架上摆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影碟。我想,这是给常年回不了家的队员们消遣用的。
印象最深的是办公楼外的空地上,八个红色的鎏金大字:“爱国、求实、创新、拼搏”,在雪地上格外夺目。如果这算是长城站的“站训”的话,我以为这于他们是不相宜的。因为南极考察站是以科学考察为己任的,每个队员首先应当爱科学,而不是爱国家,而科学是没有国界的。“求实,创新”倒是没有错,但这对一个致力于科学研究的机构来说,是不言而喻的。如此看来,“拼搏”确有必要。
半月湾和格林威治岛
在南极的海上航行,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常常广播里刚通知说,到某某地登陆,一会儿便由于风雪太大而取消;但往往也会由于天气晴好,而临时“加塞”到某地出游。去半月湾就属于后者。从长城站回来的当天晚上,广播里通知说,由于今天风和日丽,“北冕号”临时决定,登陆半月湾。我们便立即穿上冲锋衣,系上安全带,到甲板上集结。
半月湾(Half Moon Bay)亦在南设得兰群岛上,相去长城站不远,以海岸线形似半月而得名。这里群山环绕,海岸像一条蜿蜒的曲线,在沙滩与海水的分割下展开。湾内群居着金图企鹅、帽带企鹅(脖子底下有一道黑色条纹,像海军军官的帽带,故名)、毛海豹等。
半月湾整个湾区依山傍水,气氛幽暗、神秘,寂灭、深邃是它的主题。深蓝的海、洁净的雪、孤寂的鸟,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奇。随便按下快门,都是一张风景绝佳的油画。在一座山梁的尽头,我见到一颗被贼乌偷啄的企鹅蛋,比鸡蛋略大,蛋上开了一个大洞。路上碰见许多下山的企鹅,蹒跚着走路,有时竟跌倒不能站立,滚到我的脚下仅有尺把远。抬望眼,见远处的雪山在晚霞中有云雾在上升,宛若创世不久的西奈山。
听同船的科学家讲,南极的海豹共有六种,它们是象海豹、豹形海豹、威德尔海豹、食蟹海豹、罗斯海豹、南极海狗,占全球海豹总量的90%。但到南极以来,我们见到的海豹很少,而且都是零星的,从没有见过群居的;但从半月湾回来的翌日上午,当我们登上格林威治岛时,却看见了规模最大的海豹群。
格林威治岛(Greenwich Island)也在南设得兰群岛上,隔麦克法兰海峡与利文斯顿岛相望,该岛东北部愉景湾(discovery bay)北海岸建有厄瓜多尔基地马尔多纳多站。
格林威治岛有一座长长的雪梁,雪梁的两侧都是大海。一个人行进在这雪梁上,听着两侧的海浪拍打着礁岸,时而激越如松涛,时而低回如古钟,叫人沉醉。脚下是万年海水冲刷成的石砾,形态各异,间或可以看见一副粗大的骨架,状如门洞,躺在石堆上,瞅着人类。探险队员告诉我,那是鲸鱼的残骸。当年捕鲸者将鲸鱼剥皮炼油后,骨架无用,就遗弃在这海滩上。海滩上还看见许多企鹅蛋,或被踩烂,或被啄空,隔几米就能碰到。有的似乎是刚被啄的,粉红的蛋黄正在流出。
当然,在这雪梁上,最抢眼的还是海豹。
有几头横卧,像一堆深褐色的岩石,躺在雪地上。体形肥硕,远视有五六米长。人告我,那是象海豹。因为长一个能伸缩的鼻子,当它兴奋或发怒时,鼻子就会膨胀起来,并发出很响亮的声音,故名为“象海豹”。象海豹相貌奇丑,体色呈灰青,远看好像一头脏兮兮的肥猪。它不仅不讲卫生,而且行动缓慢,反应迟钝,当我们来到它身边,它似乎毫无知觉,但探险队员一再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绕到它的身后去,因为象海豹最怕别人切断它通向大海的退路;否则它会对你大发雷霆,发出一阵又一阵粗豪的吼声。
没有主权的大陆
从格林威治岛回来,我们的船就往回返了。船长举行了一个告别的鸡尾酒会,会上伊万深情地回顾了此次航行的全过程,并端着酒杯和大家合影留念。
返程中,论坛秘书处要我起草一份《南极论坛宣言》,交组委会讨论。在穿越德雷克海峡的几天里,我就把自己关在船舱里,查阅资料,访问科学家,试图弄清关于南极的前世今生。
南极被人们称为第七大陆。它是地球上最后一个被发现,唯一没有人类居住的大陆。
自从18世纪70年代英国的库克船长扬帆下海以来,各国探险家就纷纷南渡,寻找传说中的南方大陆。但直到20世纪10年代,挪威探险家阿蒙森和英国探险家斯科特率领的探险队,冒着生命危险到达南极点以后,人类才可以说到了南极的尽头。
随着人类探险水平的提高,人们逐步发现,南极的矿藏资源极为丰富。其中,煤、铁、石油的储量为世界第一,仅铁矿一项,初步探明可供全人类开发利用200年。正是由于这些潜在的利益,从上世纪初开始,先后有英国、新西兰、澳大利亚、挪威、智利、阿根廷、巴西等多个国家对南极提出了主权要求,且相互不承认,有的甚至达到了兵戎相见的程度。但人类最终运用自己的理性和智慧,找到了一条化解之道。
那就是美国利用1957~1958年国际地球物理年对南极的考察机会,主动邀请苏联、日本、阿根廷、智利、英国、澳大利亚等12国代表,在1959年12月签署了《南极条约》。其主要内容为:南极洲仅用于和平目的;保证在南极地区进行科学考察的自由;禁止在南极地区进行一切具有军事性质的活动及核爆炸和处理放射物等。该条约于1961年6月正式生效。中国于1983年加入《南极条约》体系。1991年10月各成员国又在马德里通过了《南极环境保护议定书》,该议定书严格禁止“侵犯南极自然环境”,严格控制其它大陆的到访者,严格禁止向南极海域倾倒废物,以免造成对该水域的污染。该条约于1998年1月正式生效。议定书规定:自议定书生效之日起50年内,禁止在南极地区开发石油和其它矿产资源,从而确保了南极大陆半个世纪的和平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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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近88岁高龄的伊莱亚娜(Ileana)身穿自己缝制的衣服,脚穿羊毛袜子,仍是一副不服老的样子。她与丈夫是典型的高海拔居民,生活在巴尔萨山谷(Bârsa Valley)的山中。他们自己建造房屋,自己耕种粮食,而且亲手饲养了6头奶牛与8只羊。本地医生每个月徒步到她家造访一次,但她家距最近的汽车站也得步行2个小时。而且这儿时不时有熊出没。
我几乎语塞。“熊,甚至这儿就有?”
“没错!”伊莱亚娜强调说。狗熊出来吃苹果与蚂蚁,她说。
“它们不吃您的牲畜?”
偶尔也会吃,她耸耸肩说。上个月,熊就咬死了邻村的6只羊与两头驴,所以当地居民时刻保持警惕。
另一方面,放眼向四周的陡坡望去,景色美不胜收:只见漫山遍野的翠绿色、周围点缀的角树与岑树、巨大的橡树节搭就的座座谷仓、以及长满风铃草与牛蒡的牧场。它除了有尽头外,就好比远古时期的科茨沃尔德(Cotswolds,英国西部)。在这儿,甚至马儿看上去都是倾斜状。
熊并非唯一侵扰该地区的不速之客。几乎每个民族都曾践踏过这座山谷:鞑靼人、哥特人、匈奴人以及斯拉夫人。原因再清楚不过了:与英国国土面积差不多大的罗马尼亚被喀尔巴阡山脉(Carpathians)一分为二,石灰岩山体的喀尔巴阡山脉绵延1000公里。山脉行至中途,突然改变走向,于是出现了狭长的山口地带。几个世纪以来,一波又一波的入侵者进进出出这个山口,这些不速之客首先映入眼帘(有时是最后)的就是巴尔萨山谷。
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的众多天险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我与妻子两人准备了运动靴,到喀尔巴阡山脉中徒步行走了一个星期。我们先是从地处泽尔内什蒂镇(Zărneşti)的谷底开始徒步行程。这个城镇在罗马人打败达契亚人(Dacians)后所兴建(罗马图拉真柱 (Trajan’s Column)上的浮雕生动记述了这场战斗)。尽管罗马人在此留下的只有基督教与一门新语言,但他们愿意长住于此,并把该地区改名为达契亚菲力克斯(Dacia Felix)。我完全能理解罗马人为何“乐不思蜀”。海拔750米的山谷地带绿草如茵,气候凉爽,边上还点缀着花团锦簇的喀尔巴阡山紫色花朵。
我们的向导拉兹万(Razvan)就出生在这山谷地区,他对这儿深藏的秘密一清二楚。在为期一周的徒步行程中,我们走过的面积大约等同于英国一个郡,而且每个地方各不相同。有一天,我们攀爬过一片松林、来到丘卡什山(Ciucas range)酷似教堂的山顶;又有一天,我们走过风蚀的布契奇高原(Bucegi)时,从云端上方往下眺望山谷的美景,一览无遗。晚上,我们就回到泽尔内什蒂镇伊莱亚娜的家里。主人满脸笑容地用烈酒迎接我们,而后又用热汤与炖菜盛情款待我们。
喀尔巴阡山中生活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社会:一个井然有序,过着十分体面的生活;另一边则生性腼腆、过着放牧生活。这种泾渭分明源于自13世纪20年代以来就共同生活于该地区的两大民族。先是发配到这儿、为罗马帝国修边境的撒克逊人(Saxons)。他们只居住在谷底,这儿至今基本保持原样:农庄慢慢聚居成城镇,田地开垦成条状,教堂建有城垛,大型堡垒沿山谷山体居高临下地修建。罗马人还把这地方改名为布尔岑兰(Burzenland),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另一大民族则是瓦拉几人(Vlachs),他们的后裔如今仍在山中居住。他们躲避战火纷扰的高原台地,宁愿选择偏僻的农庄居住。我们偶然发现他们的小村庄后,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有些村庄算是交通要道,而另一些村庄(如伊莱亚娜的村庄)则几乎与世隔绝。
自17世纪奥斯曼(Ottoman)帝国时代以来,牧羊一直就是这儿受人尊重的职业,当时必须靠羊群来供养庞大的土耳其军队;况且牧羊是既艰苦又孤寂的营生。我们经常在高原草场看到带着皮鞭与牧羊犬的放羊人。对方告诉我:狼是最大的威胁——罗马尼亚拥有欧洲大陆数量最多的狼群——达3000多头。这就是他们为何每晚与羊群相伴而眠的原因。他们的临时住所犹如塑料小棺材一样,星罗棋布于整座山脉间。我向一位老牧羊人讨教这种牧羊生活还能持续多久。他耸耸肩说:“我儿子就在意大利挣大钱,他整晚都在卖比萨饼。”
待到休整的时候,我们就攀爬海拔更低的萨克逊古城堡。我很喜欢它们,其中最棒的一座莫过于距巴尔萨镇约一小时车程的维斯科里城堡(Viscri),它浓缩了撒克逊人生活时代的精髓。一长排农庄顺山体蜿蜒而上,我们穿过果树林与鹅群,最后抵达要塞般的教堂。遭外敌围困时,整村人就会躲藏于此,可能甚至长达好几个月。城堡有时给人的感觉是几乎一成未变。只需花上15列依(约合2.7美元),当地的铁匠就会把啤酒瓶从铁砧上拿走,给我们打制一个马掌,他那身穿彩色长裙的妻子则在一旁不停地帮着锤打。
我们最后几天就呆在布拉索夫(Braşov),它以前的名字是喀琅施塔得(Kronstadt)。而时尚巴洛克建筑风格的Benetton会所提供“色情按摩服务”后,它似乎又“名不符实”。但布尔岑兰的例子最为极端,这儿曾是嗜血暴君弗拉德(Vlad the Impaler)于1460年大搞刺刑的地方。如今的它精致小巧:如同缩小版的布拉格,但略有些破败,有种“藏在深闺人不知”的感觉。
离开泽尔内什蒂镇之前,我们去找寻狗熊,于是带上护林员与枪,驱车去林中。我们无需走太远,原因是如今罗马尼亚的狗熊数约有6300头,它们经常在布拉索夫出没,有时还侵扰到市郊。我们藏好身后,只见四只小熊出现在视野中,但吸引它们的不是我们,而是10公斤玉米。我设法拍照,但熊一听见快门声,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4只小熊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布尔岑兰——美不胜收,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却又难识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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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情
吉米雷特是行走天下旅行社(Walks Worldwide,网址:walksworldwide.com)与Blue Air(网址:blueairweb.com)的旅客。私人导游、入住七晚的行程价895欧元(从卢顿(Luton)到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的回程机票起价200英镑)。整个行程期间,他入住泽尔内什蒂镇的伊莱亚娜农家客栈(Guesthouse Elena,网址:pensiuneaelena.ro)以及布拉索夫的阿罗宫酒店(Aro Palace Hotel,网址:aro-palace.ro)。
译者/常和
大多数人恐怕都不知道伯利兹坐落在哪个大陆,让他准确说出伯利兹的首都更是难上加难。一般人听到伯利兹,映入脑海的大概会是“英国著名亿万富豪阿什克罗夫特勋爵(Lord Ashcroft)---曾为避税逃离英国到伯利兹”、“著名软件大亨约翰•迈克菲(John McAfee)---曾因涉嫌参与谋杀而被伯利兹城警方通缉”,之后大概再想不出什么与伯利兹有关的了。
作为曾经的英属殖民地,伯利兹的东部和南部濒临加勒比海,北邻墨西哥的尤卡坦州,南部与危地马拉接壤。在很多方面更像是加勒比群岛,而非中美洲群岛,比如当地居民的姓名、建筑的风格以及语言---热情大方的伯利兹人说着一口令人愉悦柔软的西印度口音。
在直升飞机上俯瞰伯利兹的热带雨林,就如同打开小说的扉页:鳞次栉比的房屋,大大小小的礁湖,密实的沿海灌木丛,蔓延不断的热带树木,一览无余。“你想不想近距离观察呀?”飞行员 Gustavo说完自然地将直升飞机俯冲下降,飞机的地板是透明玻璃材质,往下看就如同将40英寸下树的华盖踩在了脚下。受到惊吓的小鸟们四散开来,光影闪烁间,古树如同绽放的鲜红色花朵,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多久,一个古老的玛雅文明遗址呈现在我们面前--- 拉马奈(Lamanai)。绕着拉马奈古迹最大的金字塔盘旋一圈后,我们在巨大的阶梯前降落,并在金字塔前享用了午餐。
雅致奢华的度假胜地
简单的午休后,我们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再次起飞。在靠近危地马拉(Guatemalan )的边境,我们来到一座名叫卡阿纳(Ka’ana)的小型奢华酒店。从泳池别墅的阳台,刚好可以俯瞰一泓瀑布水潭。我走进房间,站在阳台上目送载我们来的直升飞机,直至划过的白线在天际间渐渐消失。耳畔潺潺的流水浅唱低吟,远处蝉鸣阵阵,在这里,我感到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仅在卡阿纳这样的小型奢华酒店简单游荡,便可一窥伯利兹正在迅速发展的高端旅游业。酒店的装潢透着山水间的灵气:伯利兹天然的硬木,经过一番精心打磨,装点在乳白色的墙壁中,家具也大多为伯利兹本土的红木和柚木打造;别墅里的法式红木窗,面朝花园和游泳池;微风阵阵,你甚至还能在棕榈树和海里康的环绕中露天淋浴。
除了激动人心的直升飞机之旅,在我看来,伯利兹最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这里闲适宁静的氛围---古木参天,芳草萋萋,野花娇艳,浆果晶莹,遍地是清澈的潭水和杂陈的枯枝,生态环境好到令人惊叹。傍晚,空气里弥漫着热带地区独有的声息---随处可以听到小虫子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一两处莺歌鸟鸣。雨林里,藤本植物伸展的枝桠,华盖般四散开来,星空下交织出一种欲触天空的姿态。我想,再厌世的游客来到这里也会变得孩童般天真童趣。
早晨,别墅的男管家Oscar端着早餐走进时,一只可爱的食蝇霸鹟(kiskadee),顽皮地站在窗边,斜着头四处张望。我向Oscar咨询了今天的行程,得知我们将在马卡尔河(Macal River)上进行漂流---这绝对算是一种慢休闲。我们从黑岩洛奇(Black Rock Lodge)---一座根据20世纪70年代的别墅改造的酒店出发,这里人际罕见,风景旖旎,大河静默,引人入胜。我们乘着木筏顺流而下,两岸的红树林伴着温柔的急流飞掠而过,耳畔尽是昆虫的沙沙声,飞舞的红蜻蜓如同盘旋在身边的小型飞船,白蝴蝶也在阳光下欢快地起舞。眨眼间,一只金额啄木鸟在眼前掠过,朝远处立在高枝上的黑刺尾鬣蜥悠然飞去。为了保护生态环境,伯利兹目前已经立法禁止在沿河两岸20米的地方进行旅游开发。
伯利兹的大牌酒店并不多,最著名的连锁酒店是知名导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的布兰克尼奥克斯酒店(Blancaneaux Lodge)。科波拉在伯利兹共有两家酒店:布兰克尼奥克斯酒店(Blancaneaux Lodge)和海龟酒店(Turtle Inn)---坐落在珀拉什奇亚的南部小镇,此外在危地马拉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各有一个。伯利兹的酒店更为私密和个性化,甚至有些许古怪。布兰克尼奥克斯酒店位于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区,普里维森小溪(Privassion Creek)贯穿整座酒店(Cabañas),每一间客房都有一个大阳台,墙上铺着芳香的棕榈树叶,可以很好地俯瞰普里维森小溪的全貌。尽管克尼奥克斯酒店已经足够舒适,墨西哥建筑师Manolo Mestre还是不遗余力地将其打造成“热带世外桃源”。如今的尼奥克斯酒店愈发时髦现代,房间过去柔和典雅的硬木家具被色调鲜亮的危地马拉家具和狂欢节面具所取代,酒店里弥漫着浓厚的意大利风情,随处可见天主教徒,值得一提的是酒店里还配备了来自科波拉葡萄园的加州葡萄酒。自由舒展在吊床里,大概是在布兰克尼奥克斯酒店最好最雅致的消遣了,我每天都会听着蝇霸鹟和稚冠雉的叫声醒来。酒店的豪华花园,更是幽静隐秘,如同镶嵌于悬崖边的一颗明珠。如果有什么可以指摘的,那大概应该是这个国家的食物,它并不像伯利兹的景致一样饕餮,这在西热带地区是一个普遍的问题,你不能有过高的期望。
沉睡在雨林里的玛雅文明
卡拉考(Caracol)是伯利兹主要的玛雅文明遗址,坐落在遥远的南部玛雅山脉。在参观完当地著名的军事要塞(其实并不需要,当时是为了防御危地马拉入侵者)后,我们从青松岭上往下走,沿着一条溪水流过的沟槽,开始一天的雨林探险。小溪闪烁着蜿蜒进树从中,渐渐消失,突然,不合逻辑地,竟然出现了一条十年前人们走过的小路。据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Nasa)观测,这里的雨林覆盖率达200平方千米。
在导游Israel的解说下,我们得知:卡拉考主要由巨大的祭祀金字塔、皇宫、球场、天体观测站,以及几个石柱组成。虽然我至今仍无法在大脑中构筑起一幅恢弘的玛雅文明历史画卷,但那个酷热难耐的午后,Israel向我们静静地诉说十二到十七世纪前玛雅历史的情景却历历在目。这些幽灵般的褐色金字塔石柱曾经是彩色的纪念碑---由惊艳的红色、黄色和黑色粉饰,纪念碑周围的绿色植物生机盎然。另一端,一个巨大的玛雅人像被鲜红色的羽毛覆盖,约45米高,矗立在眼前,似乎在与神灵交流。
超脱时光的魅力沙滩
在伯利兹消磨了大量时光后,享受阳光沙滩,是游览伯利兹的标准行程。当然,和迷幻壮观的雨林相比,伯利兹的沙滩略显逊色。我登上了一架五人座的小型飞机向加勒比海进发,飞行员非常接地气,带着我们数次穿越令人惊艳的积云,让我们在云霄间过足了瘾。几次短暂的停留后,美丽的安伯格里斯岛渐渐浮现,知名的安伯格里斯岛(Ambergris Caye)一直绵延到墨西哥的北部边境。卡潘多岛度假酒店(Cayo Espanto)因好莱坞名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而知名,临水而建的7个别墅错落有致地分散在沙滩边缘,每一个都足够别致私密,既有150英尺高的码头小木屋,也有考究的加勒比风格别墅。蓝绿色的装潢浪漫中不乏宁静,铁皮屋顶和法式百叶窗洋溢着浓浓的加勒比风情。
安伯格里斯岛,拥着享誉世界的潜水胜地---大蓝洞,这里才是伯利兹旅游的精髓所在,耀眼的白沙岛和绿宝石般的礁湖,美得摄人心魄。圣佩德罗小镇(San Pedro)沿岸颜色鲜亮造型别致的海滩潜水店绵延数里---提供蓝洞潜水体验服务。此外,还有大量的星级酒店在海滨提供一种叫做“沙滩大逃亡(beach-escape)”的潜水服务。在小岛的南部,有一家名叫维多利亚宫(Victoria House)的豪华海滨酒店(钓鱼和深海垂钓是这个区域长期存在的旅游景点)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曾是捕鱼别墅,随着伯利兹旅游业的发展逐渐蜕变成高档奢华酒店。
安柏葛斯酒店(El Secreto)是岛上新近开发的一座酒店,乘坐汽船大概45分钟左右便可到达圣佩德罗小镇。由两个墨西哥人---亚伯拉罕•罗非(Abraham Roffe)和建筑师亚伯兰罕•沙迪(Abraham Saade)创立的安柏葛利斯岛酒店(El Secreto),最初只是岸边两座坐落在椰子林间的简陋草棚。如今,酒店的别墅在沿海沙滩公园的环抱之中,有的精心地安置在沙滩上,有的聚集在一个巨大的泻湖后面,都由茅草覆盖,极具热带风情。每一间客房都配有阳台、面朝大海的露天浴缸,以及最新的 iPod Touch多场景灯光和音乐控制系统。幸运地是,操作非常简单,我甚至都无法将自己锁在外面。
夜晚的沙滩,风情万种,安柏葛利斯岛酒店如同嵌在海天之间。酒店的起居室和酒吧令人惊艳,由枪弹木甲板上拔地而起的简陋草棚搭建而成,俏皮又现代;最重要的是通风极好,吹着海风,舒适地就像是生活在树屋里。玉色的大海与蓝色的泳池间摇曳着温暖光影,池边八角形白色阳伞和精致的悬挂物浪漫而现代。远处,大海与天空没有穷尽,沁入心扉,无限蔓延。
此时此刻,凝视着笔直的海岸线,我不禁感慨,是否上帝特别眷顾这里,才给了伯利兹如此碧蓝的大海。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默默地记住了伯利兹的首都---贝尔莫潘(Belmopan),这座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飓风哈蒂(Hurricane Hattie)之后建立的小城。
(本文根据FT旗下奢侈品杂志《如何消费》 (How To Spend It)2014年5月刊文章 “Exploring the jungles and beaches of Beliz”编译。更多文章,请登陆 www.howtospendit.com)
“不服?来战!”——这是黑犀牛世界的标准法则。有时候,这在人类世界也适用,给人带来热血、刺激的感觉。
在纳米比亚的土地上,生活着世界上最后一群野生黑犀牛。不过,这并不是我前往那里最主要的原因,去体验沙漠越野行车才是。
纳米比亚三分之一的国土覆盖着沙漠,植被贫瘠,气候灼热。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沙丘群,它们随风移动,变幻莫测;还有给行车带来极大困扰的岩石。在这样的地方行车,显然是对驾驶技术的一大考验。
尽管我并不是一个汽车发烧友,但是我要去征服那里的岩石,挑战我勇气的极限,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一想到可能会成为犀牛角的靶子,也可能会被象鼻卷起甩下沙丘,我就着实为这次旅行感到兴奋不已。
周五 16:55
我从伦敦出发,前往德国的法兰克福(Frankfurt),再从那里辗转抵达纳米比亚首都温特和克(Windhoek)。一路上的交通非常便捷。
纳米比亚跟伦敦没有时差,所以我有整整两天的周末时间来享受这趟旅行,而且还能在途中睡个好觉。
周六 6:00
迎着明媚的阳光,我穿过一个空旷的机场,搭乘一架小型飞机前往位于纳米比亚中北部的达马拉兰(Damaraland)。从空中俯瞰纳米比亚,干燥、枯黄的草地上零星地点缀着一些深色的斑点,像极了一头猎豹。
几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纳米比沙漠(Namib)。
周六 9:00
在Omaruru,我见到了我的导游Caesar Zandberg和Zané Oosthuizen。Zané是一位办事滴水不漏的后勤管理;Caesar已经做了20年的导游,他就像是一本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时不时跟我们分享一些关于动物的小知识。
Omaruru到处都是德国殖民的痕迹——兜售塔菲尔啤酒(Tafel Lager)的啤酒庄园(Biergarten)、装饰着珍珠鸡羽毛的登山帽,还有一条名为Teufelsbach的河。
我挑选好了我的座驾——一辆路虎卫士(Land Rover Defender TDCi)——出发了。
周六 14:00
我们来到了布兰德山(Brandberg)。数不尽的岩石裸露在沙漠之中——大概就是因为这些钉子一样的石头,达马拉兰才没被“吹”走,从地图上消失。
我们在轮胎上划了几道,来降低轮胎的气压,于是便踏上了越野之路。沿着布兰德山的边缘一路向北挺进,颠过一片满是砂砾的平原,路过一些石羚、斑马和羚羊,它们正在惬意地漫步。
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片骇人的景象,古老的花岗岩被磨砺成了片岩。棱角分明的碎片,外加炙烤的岩石——考验驾驶能力的时候到了。
先是下坡。“哎呀!”我不禁地喊了出来,明显地感觉到脖子后方的毛发一阵刺痛。这让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滑雪达人时的场景,只不过这回还要再加上一两吨重的压迫感。你问我车子会不会失去控制,然后一路踉跄地滚下坡去?幸好这样的情况在低档下只可能是小概率事件。我感受到车子正在慢慢向下,我的心蹦到了嗓子眼。他们说这是牵引力的作用,但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巨人用机械手拖着我前进。
接着是上坡。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斜坡,不自觉开始了喃喃自语。不过在用上了差速锁和低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陡峭的爬行过程,把我牢牢地“钉”在了椅背上,我们不断地向上,向上,吱吱嘎嘎地碾过一地的岩石,俨然有不输坦克的气势。
前行者们的轨迹遍布任何一处可以行驶的地方——甚至在豪猪刺般尖锐的石丛和半露在外的山脊间都有车轮压过的痕迹。
我开始变得像一个卫士了。在这一番努力之后,涡轮引擎释放出满意的吼声。
周六 16:00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以至车子开始不听使唤地向一侧严重倾斜,肾上腺素不断地用上我的头顶。前面那辆小车因为侧倾过度,在斜坡上翻滚了整整50米。
尽管车子只倾斜了大概20度,但是我被迫紧紧地贴在了窗框上;在我看不见的另一侧,我可以感受到那一侧的轮子在空中起舞。
这种刺激感让我有点无法承受。
周六 17:00
行进到河床附近,我们在一座古老的矿山下搭起了帐篷。在南非,野营是一种艺术形式。我们有全套的折叠工具——椅子、桌子、烤架、切肉刀,当然还有很高的兴致。做饭开始了,先来了一道红辣椒,又炒了一个胡荽牛肉片,还有烤牛排和烤土豆,最后配上了南非酒。
尽管我很高兴自己在“斜坡战役”中活了下来,但是显然也已经精疲力竭了。Caesar一边取笑我,一边跟我描述着高级车友前去挑战的地方。
周日 7:00
我们穿过齐鼻高的植被,来到了布兰德山的河床。珍珠鸡激动地四处跑动,一边吱吱喳喳地聊着天;那只锤头鹤,外观像极了史前的鸟类,正栖息在树梢,直直地盯着我们。
浓重的沙尘铺面而来,提醒我们又到了一个新的战场。一路上,汽车始终保持着四轮驱动,直到我们进入了松软的沙地。低档模式再次开启,以提升牵引力,避免陷入沙子之中。这在之后的意外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一会儿,视线中出现了一头踱步于河堤之上的公象。我们慢慢地开车上去,想看个明白。它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威胁,于是突然间,一切都变得一团糟。它扇动着大耳朵冲过来,踩扁了沿途树木,直到河堤边才停下。与此同时,我们连连后退了20米,所幸车轮没有丝毫的空转。当我们意识到危险已经解除了之后,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日 9:00
是时候离开了。于是我们出了布兰德山盆地。只有很少的植被生长在这里——不值钱的大戟属植物叶肉丰满,枝杈交错的没药树就像一张毛状的床。纳米比沙漠延伸至骷髅海岸(Skeleton Coast)。那里人烟稀少,满目荒凉,一个小时里我们只遇到了一辆车。
在相对热闹的地区,崎岖的道路迫使汽车颠簸了一路。有些人建议使用40公里的时速,另一些建议120公里的时速,这样汽车就可以在碎石上摆尾行驶了。
眼看着布兰德山在后视镜中渐渐后退,我才意识到我都没有看到犀牛,只看到了它们几天前路过的足迹。不过好在我看到了猫鼬。它们在逃跑途中你追我赶,有时会突然停下来向后张望,一个个蹦蹦跳跳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个跳动的鼓点。
周日 14:00
斯瓦科普蒙德(Swakopmund)的南部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沙丘。那里的沙子可以填满整个视野。所以如果没到过这里,你的行车之旅就算不上完整。
轮胎的压力被降到了1个压力单位(bar),以应对柔软的沙地。我们换了一辆特别为沙丘地貌定制的丰田巡洋舰(Toyota Land Cruiser),它的排量有4L。我们接着一路向西,翻过深深浅浅的沙堆。
确定路线是重中之重。在每一个沙丘的边缘,我们都要仔细考察一下前方两到三个沙丘的情况。“相比陷在沙地里,我宁愿在这之前检查上无数遍。”Caesar说。
接下来,轮到我了。在沙丘群中的行车是结合了势头、方向和力度等多重要素的一场舞蹈。你要学会利用好坚硬的地面,车子在陷入沙子之前缓和力度。
我在巨大的斜坡顶端水平地停了下来,继续推进。这个坡大概有45°。我的脚一直踩着刹车,好让车子在这片沙漠海洋之中缓缓下滑。抵达了底部的时候,要再一次地调整方向。
在犀牛的世界里,有一条黄金法则——如果你想要某样东西,就要为它而战。滑行开始成为一种乐趣。车子在沙丘间迂回前进,近乎液态的斜坡和持续的滑行让我几乎累到晕眩。
周日 18:00
在Desert Breeze Lodge冲了个澡之后,我跟我的座驾来了一个人类间的告别。10分钟之后,我就能抵达斯瓦科普蒙德的飞机跑道,然后回到温特和克,再搭乘午夜的航班前往法兰克福。
周一 8:35
当我抵达了伦敦之后,我才意识到有飞行员负责着陆有多好;当然,开车去“不可能”的地方,并且活下来同样是一种乐趣。
很遗憾我没有遇到黑犀牛,但是,在沙丘中,它们的身影无处不在。
(本文根据FT旗下奢侈品杂志《如何消费》(How To Spend It)2013年4月刊文章 “Desert Driving in Namibia”编译。更多文章,请登陆 www.howtospendit.com)
婆罗洲的多元文化
在过去,“婆罗洲”这个地名,曾被用作所有野生事物的代名词。这个地处赤道的热带岛屿,北部是英国北婆罗洲特许公司的所在地,它于1881年成立,并在其后的65年间与当地海盗、部落发生冲突。在岛的南部,沙捞越的白人首领Brooke家族,统治着一片相当于英国国土大小的热带丛林。英国作家约瑟夫•康拉德就是在这里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小说,而其他知名文人,从毛姆到Redmond O’Hanlon都曾提及这个世界第三大岛屿,这里不但以酷热的气候闻名,异域风情也同样吸引人。
位于马来西亚东部的沙巴州首府,叫做哥打基纳巴卢(Kota Kinabalu),简称KK。当飞至这座现代化城市的上空时,映入眼帘的是玻璃大楼、规整的双向车道、以及金光闪闪的大清真寺,西北海岸边还坐落着这个国家的第二大机场。二战中,当时还被称为亚庇的KK遭到了闪电战的轰炸,英国统治了数十年的标志几乎被毁于一旦,只留下一个殖民者交易点,被称为“英式殖民残留”。
如今,我走在这座以多元文化自豪的社会中,感觉就像是一个皇帝,手中握有大量棕榈油种植地的转让协议,同时还在南海问题上与中国持续着天然气田的争端。这里的丛林虽未被完全征服,但已达到濒临灭亡的边缘。不过,沙巴的旅游业正在蓬勃发展,如今最流行的就是潜水、用棕榈叶装饰的自然风格房屋、以及攀登位于KK东北90公里处的京那巴鲁山,海拔4095米高。
“风下之乡”的生活
仅仅在树林中漫步,就能让人神怿气愉。婆罗洲是个高山流水、琴瑟和鸣的地方,你经常会停留在瓶罐形捕虫植物前,或是看看大朵盛开的杜鹃,以及极度夸张的霸王花,这可是地球上体积最大的花科植物。小岛上还有世界上最高的热带雨林,包括已有百年历史的大型龙脑香科树木。抬头向上看,长着嬉皮士脸的大猩猩在树木间游来荡去,当然还有长鼻猴、会飞的蜥蜴、以及荧光青蛙等。慢慢地向前走,就好像是在欣赏物种进化带来的炫目烟火。
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个开阔的阳台,每天望出去都能看到色彩丰富的自然风景,手中捧一杯茶,再加上自然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多么想一直住下去,直到终老。当初的殖民者享受的还远不止这点,美国作家Agnes Keith的英国丈夫哈利是一名森林管理研究员,他们曾在沙巴居住过18年。在她的三部曲小说中幽默地记录道:婆罗洲是这样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运动场上既有名片也有板球。三部曲的第一部《风下之乡》,不但成为当时的流行读物,更唤起了许多人对于热带岛国文化的向往。而在此之前,西方人对于东南亚的印象,就像是荷兰画家耶罗尼米斯•博斯《地狱》中的场景,永世纠缠于无望和黑暗中。
“在这里,马路上也能看到大象。”Agnes形容得略显干涩,“树丛间有大猩猩和长臂猿出没,鳄鱼在海关码头边游弋。不过下午四点整,我们仍会坐下来喝下午茶。”
加雅岛的奢侈享受
以上这些只是1939年的马来西亚。而现在,这里是充满异域风情的奢侈度假胜地,想象一下,在灌木丛中享受Bollinger香槟的愉悦吧。加雅岛度假区位于KK附近,选择在这里度过夏天,就意味着每天能在这个森林密布的小岛上嬉戏。沙巴州的大部分旅店都是乡野木屋或树屋,并与寂寂无人的沙滩相邻。游客还可以选择住进奢侈品设计师为21世纪的冒险者们设计的“鸟巢”中。同时,与以往房间内的有线电话不同,房客们将每人分配到一部白色的三星Galaxy系列智能手机,以便联络。
当然你还有其他选择,加雅岛旁边就是另一个度假区,从露台上望出去,能看到很远的货船以及一幢30层楼高的办公大楼。从KK的一个私人码头出发,只需要乘坐15分钟的快艇即可到达。这些通过小型港作拖船连接起来的度假胜地,很受欢迎,包括Pangkor Laut和Tanjong Jara等,并促进了马来西亚旅游业的繁荣发展。
一下船,加雅岛就令人惊艳,丛林中分布着121座藤萝覆满的别墅,并且时有冠斑犀鸟停留在这些装扮得诗情画意的房屋上。沿着海岸线的沙滩上,放置着各种藤蔓吊床和秋千,让人仿佛身处影片《泰山》中的训练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女主角珍妮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40米长的游泳池边,不但有日光浴躺椅,还安置了多层跳水台,以及一个海景健身房。在藤蔓吊床上躺一会儿,不妨做一套全身水疗,任水疗师在身上涂抹当地的香油、植物和调料,并轻轻按摩。
如今,临水别墅的全球潮流是偏好阁楼房间与木瓦制的斜屋顶。有些房子甚至会建到25米高,几乎与树顶相当!当然,除此之外的设计风格几乎一致:白色墙壁,深色木料,两个奢华的浴室,以及一个通风的走廊。风景越好的房屋,自然价格也越昂贵,最贵的当然是能从山顶看风景的京那巴鲁山上的住宅。
建造度假区对树木的损伤并不多,大部分车道、人行道都绕着粗壮的树干和巨石转弯,并于丛林本身融为一体。有时,这些小径甚至像是建筑物中的刺绣一般,然而如果你在这里一直待到新年,那么当植物的叶子都凋尽的时候,整片树林就看起来异常恐怖。
活动丰富的加雅岛
大部分来自欧洲的游客,在结束潮湿的婆罗洲之旅后,都会想念这些拥有樱桃蛋糕的日子。而从附近城市飞过来的情侣或一家三口,往往是来这儿度一个短假。位于东姑阿都拉曼海上国家公园中五岛之一的加雅岛,活动丰富,可以在水域生态学家的带领下浮潜到棕榈湾,并透过阳光窗观察水下世界,不但有蓝绿相间的彩色鱼,还有长相怪异的桶装海绵,看上去就像一个迷你星球。在陆地上,热情洋溢的博物学家引着我,去探索小岛深处的热带雨林,一边寻找红棉头角蜥,一边聆听长鼻猴在树间游来荡去的声音,就好像一个醉汉被困在一顶帐篷中一样。
KK的本土大陆并不需要停留很久,但也不乏好去处。东贡岸的物产市场就是其中之一,那里的刀具、竹篮和沙巴咖啡不容错过,也可以尝尝活的硕莪虫。另一个选择,是乘坐北婆罗洲铁路上的老式蒸汽火车观光半日,沿着海岸线直达巴帕,重温1898年的马来西亚。
京那巴鲁山脚下也有不错的旅游项目,包括竹筏漂流、徒步登山和山地车登山。我选择了更省力的山地车,骑过一片片水田,和九如河上的四座长约50米的吊桥,并最终登上制高点。当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吊桥时,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体验了。
之后,我们在淡汶安稍作停留,这是一个只有70户家庭的小村庄,我们在弗朗西斯家受到了热情款待,既品尝了手工制作的蛋糕、米酒,还观摩了一场斗鸡。这些马来西亚人矮矮胖胖的,他们是沙巴州三十多个少数民族部落之一的杜松人。与马来半岛上其他地区压抑、苦闷的氛围不同,这些人对生活的态度十分乐观,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当我们走到田野中帮忙割胶的时候,全家人都走了过来,甚至包括那条叫做Rocky的狗。沿着果树一路漫步到“河边”,整条红色的小溪中浸满了大块大块的白色橡木,等待着有人出高价买下它们。
带着些许好奇与羞涩,我还造访了宾南邦附近的蒙索毕悦文化村,这是为了保护Kadazandusan部落的文化而建造的,并根据三百多年前一位猎人的名字命名,他以人头为猎取对象,并成功砍下42个人头为战利品。文化村现由他的后人运营着,村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座用竹子搭建的“骷髅屋”,从屋顶上挂下来大约40个头骨,并用一些干枯的棕榈叶和碎散的骨头进行装饰。头骨被高高低低地串在一起,就像美式橄榄球上歪歪扭扭的针脚,大横幅上写着对拜访者的警告,希望他们尊重前辈,气氛因此变得更为诡异。冷不丁,一阵阴风吹来,一扇边门徐徐打开。带我来的导游被吓得不轻,不过一位87岁的祭司却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如果周围有恶灵出没,这些头骨一定会互相碰撞地发出声音。
显然,是时候重回阳光之下,回到有豪华轿车和无线网络的现代婆罗洲了。就算乘了至少三小时的快艇,我仍然为回到加雅岛度假区而感到兴奋,毕竟这里有笑容和冷毛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总有孩子哭喊着再要一支水果棒。不过,端起面前插着麦管的鸡尾酒轻啜一口,让伏特加、米酒、草莓和菠萝调匀的爽口味道充斥口腔,“婆罗洲之梦”其实很真实。
(本文根据FT旗下奢侈品杂志《如何消费》(How To Spend It)2012年11月刊文章 “Elevation of a Destination”编译。更多文章,请登陆 www.howtospendit.com)
当我从那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上下来的时候,感觉像是踩在了一片碎玻璃上。四下环顾,我只能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那种超现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到了月球上。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或许是这个星球上最接近永恒虚无的地方;从古印加时代到今天,人类文明对这一片无穷无尽的白色空间几乎没有造成一点影响。
大约占地4000平方英里,海拔3650米,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Salar de Uyuni)是世界上最大的盐滩。这里一直都是背包客们的热门旅行目的地,他们住在盐沼周边的那些设施简陋的旅馆里,然后到盐沼里来个一日游。不过现在,旅行者们还能深入这迷人的虚无世界中心,在一辆擦得锃亮的清风房车(Airstream)中露营。
这一行程的创办者是达利斯•摩根(Darius Morgan),一位当地的旅行社和旅店老板,他从美国进口了三辆25英尺长的清风房车,游客们便能躲在这一方奢华的小空间里观赏那奇异的自然景观了。“现在你可以花钱买个清净——你会觉得整个时空都是你一个人的。”上个月初当我从拉巴斯(La Paz)飞过去成为他的首位客人时,他就这么跟我说道。
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降落在一条新建成的跑道上,位于默默无闻的乌尤尼小镇外围。一位司机、一位导游,以及一辆陆地巡洋舰已经在等着我了。汽车飞快地穿过Colchani小镇那一排排土坯房,那里住在许多在盐沼里工作的采盐工人。地质考察发现,盐沼里的盐深达120米,大约一百亿吨,而每年的开采量约为25000吨。
我们的汽车开到了盐田之上——平坦,但分裂为无数个天然形成的六边形。它的外形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天气干燥的时候,它的表面上看上像是雪或者冰,并且到了晚上还会反射出幽幽的月光;而气候湿润之时,它看上去就像一面无边际的巨大镜子,又或是白雪覆盖的山顶。
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我们抵达本次行程的第一站仙人掌岛(Incahuasi),这是火山爆发的遗迹,如今看上去就像是这片盐海里升起的一座石头小岛,位于Colchani以西45英里。盐沼大约是三万年前由于一个巨大的史前湖泊明清湖(Lago Minchin)干涸而形成,因此在仙人掌岛上的岩石里,还依稀可见贝壳和珊瑚的痕迹。岩石坡上点缀着千年仙人掌,当我跟着向导伊万•布兰科(Iván Blanco)爬上去时,由于空气稀薄而气喘吁吁。从最高点——比盐海的“海平面”大约高100米的地方望出去,那景致相当震撼。“往四周看看。”布兰科说,“我敢说这里是整个地球上最大面积的处女地。”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然而仙人掌岛是绝大部分盐沼旅行的停靠站,挤满了一日游的旅客,因此我们还要向荒野深入继续前进。我们又向北行驶了一个小时,在那里,摩根和他的清风房车正在等着我们。
“这是盐沼里最孤寂的地方——而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摩根说道,那时我们正坐在盐沼中央的一顶遮阳伞下,心满意足地享用汁水十足的烤美洲驼肉,配以来自南部塔里哈地区(Tarija)的地道玻利维亚红酒。
车厢可以睡两人(还可以为第三位旅行者配一张沙发床),并配有我可能会用到的所有的东西:马桶、洗漱用品、带有热水的淋浴、暖气、一张铺有电热毯的温暖大床、一个iPod底座和一个琳琅满目的迷你吧台。它被挂在一辆四驱车头后面(可以选择一辆车,如果是一群朋友的话,另外两辆清风房车也可以一起出动)。其后还拖有一个小小的“泪珠”车厢,用于安置厨房和其他一些必需品,在晚餐之后便会撤走。可爱的厨师、司机还有向导就住在盐沼边最近的村子里,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客人们可以通过无线电和卫星电话与他们联系。
第二天早上,我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就目睹了从未见过的橘色晨光穿破那美妙的地平线。过了一小会儿,那位永远彬彬有礼的厨师艾萨克•柯斯贝(Isaac Quispe)便带着鲜榨橙汁、凤梨汁、甜木瓜以及咖啡来敲我的房门了,所有的这些食材都产自玻利维亚西部的亚马逊流域。他很快离开,走前嘱咐我:“我们的概念就是要让旅行者享受独处,所以您在这里可以用任何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好,享受您的旅行吧,打扰了。”
除了体验静寂之外,你还可以有别的乐子。有一辆交通工具会让你在这里的探险变得更容易一些——骑自行车或者徒步穿越这片荒芜的盐滩区域,拜访当地部落,又或者攀登盐沼边上的火山。
之后,我们开往北部,拜访了耸立在盐滩另一头的死火山苏奴帕(Thunupa)脚下的小村落Jirira和Coqueza。
“对于我们来说,这片盐滩是神圣的。”一位戴着圆顶礼帽,穿着褶皱衬衫的艾马拉族的长者卢佩太太(Doña Lupe)这么说道,她在Jirira经营着一个简朴但不失舒适的小旅馆,这幢有着18个房间的建筑由盐砖建成。“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到这里来感受和体验。”我们在荒凉的街道上边走边看,殖民时期的教堂和藜麦种植园让我们赞叹不已,然后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攀爬有着800年历史的红色岩石建成的艾马拉堡垒,探访印加古墓,还跟保存完好的木乃伊们打了个招呼。时常有去往盐沼歇脚的粉色火烈鸟、美洲驼、羊驼还有小羊驼与我们擦身而过。
那是我在盐沼度过的第二个晚上,在烛光映照下,我们就着红色的落日喝起酒来。通过望远镜,在南半球古老的夜空能看到土星那漂亮的黄色光环。我突然意识到我一开始其实犯了个错误:所谓的“虚无”,实则丰富至极。
安德烈•斯奇巴尼(Andres Schipani)是《金融时报》驻安第斯山脉特约记者。
译者/琳子
驻足凝望卢旺达的山山水水,你可能会觉得看到的是这个世界最静谧之地。暴风骤雨夹杂着电闪雷鸣间或划空而过,隆隆声传过层峦叠嶂,但人类的活动,似乎丝毫没有烦扰到陡峭的河流两岸成片的蕉林、醉人的望不到尽头翠绿的茶园、以及其间星罗棋布摇摇欲坠的茅屋。
现实景象并非如此。自从1962年脱离比利时获得独立以来,卢旺达平静的发展历程不时被种族矛盾激化的暴力冲突所打断。胡图族针对图西族的迫害定期地爆发,1994年到达顶峰,这是有史以来历时最短的大屠杀。在短短的100天内,有80多万人(约占该国图西族总人口的四分之三)遭到杀戮。
时间甚至过去了16年,那段鲜血浸染的历史似乎仍影响卢旺达成为游客的旅游目的地,但是该国信奉斯多葛思想(Stoic)的精英人士决心要让整个国家向前走。在村庄、城镇和农村到处都是悼念死难者的纪念馆,但都刻着相同的碑文:“绝不重蹈历史”。现在游客开始陆续返回,不仅仅是受其国人致力于同创未来精神的激励,更是被它丰富的旅游资源所吸引。毕竟,就在这个国家,你能近距离观看濒危的山地大猩猩和欣赏到一望无垠、烟波浩渺的基伍湖(Lake Kivu)摄人心魄的景色。Nyungwe,非洲最大的山地雨林,生活着多达250种的鸟类和13种灵长类动物。而且在它东边的阿卡迦拉国家公园(Akagera National Park)里,游客还可以观赏到狮子、猎豹、大象和长颈鹿。
卢旺达目前还无法与肯尼亚或者坦桑尼亚壮美的景色相媲美。用当地盛产的牛羊肉烤的肉串,本地人几乎顿顿吃它,虽说,偶尔也会用珍贵的罗非鱼和尼罗河鲈鱼来招待到基伍湖畔作客的人。首都基加利(Kigali),乍一看似乎略显平淡,不太象非洲的城市,没有太阳炙烤过的红色土路和外人难以理喻的脏乱差。相反,到处是发展变化的迹象:宽阔平整的柏油路,运转正常的交通指示灯以及一个24小时营业的购物中心。
然而,表象可能再次迷惑人。距基加利市中心仅20分钟车程的Nyamirambo,是它最破旧的地区。历史上印度人和阿拉伯人曾在此建商栈,它是东部非洲和西部非洲相会的地方。若把基加利比作是天上仙境,那么,这个历史上显赫一时,目前是低收入者聚居的地区就好比是人间凡世。
所以,当Nyamirambo被新曙光旅行社(New Dawn Associates)选中作为“今日非洲” (This is Africaj)线路的目的地也就不足为奇了。新曙光的目标是向世人展示“真正的卢旺达”,它与社区项目联手(包括一个乡村咖啡合作社和一座难民营),以确保旅游收入能直接施惠于最底层的人。在“今日非洲”这条旅游线路上,导游全是Nyamirambo妇女中心的会员,该机构成立于2007年,旨在为当地妇女提供教育和就业。就是由这些妇女充当导游,领着我们在社区参观,看她们的集市和生意买卖,最后以展示当地的烹饪和享用一顿农家乐结束。
我们的参观先从妇女中心开始,在这儿见到的是玛丽•尼安古玛(Mary Nyangoma),她35岁,是位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中心刚成立时,我们只是家庭妇女,互相帮助而已,”她告诉我们,说的英语还是在中心这儿学的。“一有人生病,其他人都会想方设法帮忙。就算只是互相倒倒苦水也会让人好受些。”现在,有了欧洲人的资金援助,加上与新曙光旅行社合作后的收益,中心免费教他们英语和识字。我们起身离开时,玛丽现教了我们几句卢旺达语。“你们一会儿要交谈的人都不会说英语,”她笑着说。我们前脚刚踏进集市,就被一群孩子看见了。他们嘴里用当地话大声喊着“白人白人”(mzungu),跟在我们后面,只要一碰见他们的眼神,他们就咯咯咯地笑。我试着用Kinyarwanda话向他们打招呼,立刻引来一阵大笑。
在摆满百香果、南瓜和红薯的众多摊位中,一位神情严肃的老妇人拦住了我。“她说要你给她照张相,”玛丽说。我据实照办后,那张严肃的老脸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在我的这位老模特不停地摆弄造型时,旁边摆摊的人大声叫着,高兴地起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游客还是成关注的景点了,但他们的笑声深深地感染了我。
接下来,我们拜访了玛丽•杜新基斯(Mary Dusingize),她在自己房子的前厅经营着一家发辫编织店。向我说了从中心如何获益非浅后,她主动提出要用我的头发展示一下她发辫编织的绝活,我赶忙告退。
最后我们来到一户人家,参观了如何制作粗玉米粉(posho),一种当地东非人用水、玉米面揉成的面包。最后主人就用蒸出来的这种白色胶状物和着豆子、香蕉、木薯和落花生酱好好地款待了大家。
这次“今日非洲”旅行给人震憾的不是这个颇具异国情调、游客罕至地方的喧嚣和嘈杂,也不是当地农贸市场内扑鼻的异味。相反,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的是Nyamirambo居民的自信,老太太脸上绽放的笑容和素不认识的人邀你惠顾他的家。这就是我们走马观花捕捉到的真实的卢旺达:不在于迷人的风景,而在于卢旺达人民表现出的尊严和热情。
相关细节:
新曙光旅行社声明:“今日非洲”旅行线路因组团人数不等,每人收取的费用在50美元至60美元之间。所收的60美元中,35美元归Nyamirambo妇女中心所有。具体详情请登陆本社网址:www.newdawnassociates.com
提示:英国外交部提醒大家,卢旺达存在不适宜旅游地区。详情请登陆www.fco.gov.uk查询。
译者/常和
生活如同六十年代的电影
仅仅是身在这里,就会觉得好像生活在电影里——也许是根据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或罗伯特•斯通(Robert Stone)小说改编的一部电影。电影的场景设置在20世纪60年代,大部分剧情发生在一个虽然摩登却墙皮脱落、还有点摇摇欲坠的酒店里。人物有雇佣军和传教士、间谍和政客、叛变者和流亡者、身穿亚麻外套的外交官、石油工程师、商人、记者,还有喝得酩酊大醉、鼾声如雷的救援人员。背景是所有置身在极度酷热中的普通乍得人,还有法国幻影战斗机(French Mirage)每天两次飞过这片沙漠时发出的轰鸣。这些乍得人的生活和命运都取决于上面那些人。
凌晨四点,你乘坐法国航空(Air France)的航班从巴黎抵达这里——这是乍得与外界联系的主要内陆城市。从这里出发,总是要一路颠簸(总是要乘坐一辆四轮驱动汽车),穿过这个城市柱子林立、却没有铺柏油的街道,抵达诺富特酒店(Novotel)。你只需要待在这里,整个乍得就呈现在眼前了:政治精英、长驻的外国人、联合国(UN)和非洲联盟(African Union)。就在这里,坐在泳池边、或在开着冷气的酒吧紧紧抓着一杯冰啤酒,每个人都会不经意地知道王宫、军营和大使馆里正在发生什么:谁上台谁下台了?叛军打过边界了吗?
你的房间俯瞰着网球场和长方形大泳池,上方是高高的有倒刺的铁丝网围栏。另一边是河,宽阔、水流缓慢又浑浊,是乍得与喀麦隆的分界线。你房间的空气有股霉味儿,还有陈旧的香烟那种浓烈的气味,不过,有空调还是让人很受用的,而且诺富特酒店永远有电。
上午十点左右,你在网球场灼热的毯式塑胶场地上紧张的击球声和异域小鸟的鸣叫声中醒来。法国人正在大热天里打网球,带着高卢人在热带特有的强悍的运动劲头。泳池边上,剃光了头、肌肉发达、刺着纹身的法国外籍军团(Foreign Legionnaires)正在来来回回地游泳,晒黑了的法国大使夫人和一个美国传教士家庭几个面色苍白的女儿看着他们。外面酒吧传来的流行音乐营造出20世纪60年代的气氛,掩盖了风扇和苍蝇的嗡鸣声,让人更加感到,这里是永远的“危险年代(The Year of Living Dangerously)”。
危险年代的体验
在恩贾梅纳诺富特酒店的各个地方,谈话都是格雷厄姆•格林作品式的:还会发生今年4月份那种政变吗?法国人会用自己的1000多人军团支持代比总统(President Deby)吗?还是会像1989年那样转而支持一个强大的挑战者?代比就是在那时击败了自己的前任。这位总统有权有势的同父异母兄弟会怎么样?美国人会怎么样?只有在空调酒吧里的巨型电视播放足球赛时,策划阴谋和制造谣言的行为才会停下来。
尽管恩贾梅纳所处的地点曾经是一条通向埃及的骆驼之路,但它正好在这么一个如今甚是偏远的地方还是显得没有道理。作为人迹罕至的非洲中心的一个空白区,乍得直到1913年才被法国控制——法国大概是为了努力赶上英国才这么做的吧。20世纪20年代,当乍得还是法属赤道非洲(French Equatorial Africa)的一部分时,安德烈•纪德(André Gide)来到乍得,写了一些讲述法国殖民官滥用权力的文章。
战后,乍得像马提尼克岛(Martinique)和阿尔及利亚(Algeria)那样成了法国的一部分,在法国国民议会(French National Assembly)拥有议员席位。1960年,乍得获准独立,这个共和国由此陷入了内战。北方的穆斯林与南方的基督徒和万物有灵论者打仗。不过乍得人口混杂得很厉害,外人常常难以分清谁是谁。利比亚人送来了武器和顾问,并占领了北部部分地区,直到1987年被法国人驱逐了出去。
在诺富特酒店稀稀落落几个礼品店中的一家,一个漂亮丰满的女店员在你耳边喃喃地说些恭维话,还可以去你的房间提供“有偿服务”。她也可以让她的一个朋友去。
如果你离开酒店,也许要去市场或者联合国办公楼(或者是要躲开那些讲战争故事的救援人员,故事讲的是在刚果发生的在劫难逃的事件),你会发现,虽然这个城市因长达40年的侵略和政变留下的子弹眼而千疮百孔,却快乐得有些出奇。你会路过餐馆,起着诸如“食肉动物(Le Carnivore)”这样的名字,你会路过夜总会,最棒的是会路过法式蛋糕店。恩贾梅纳的牛角面包和法国大城市的一样好。到处是身穿制服的男人——有些是法国式迷彩,有些是美国式迷彩,还有的两者兼有。有些人光着脚。很多人手拉着手。他们并没有危险性,因为他们都没有武装。在首都,只有总统守卫持有武器——他们戴着栗色的贝雷帽和领巾,非常漂亮。
日落时分,炎热只有最轻微的缓解,幻影战斗机咆哮着远去,大群的白鹭在天空盘旋,落到酒店花园的树上。不过,当你啜饮着木槿汁、头发在变形的风扇下被吹动的时候,你还是会觉得很有活力。而且,你知道,自己跟那些永远生活在这部电影里的人不一样,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译者/徐柳